他原本在官渡一役前就反過一次,被曹操親征鎮壓了下來。結果這回他瞧見曹操打完仗回許都,也不知是不是閒得慌,又反了。
這一而再,再而三的反叛,雖說東海隔得遠,那也好歹是自己的治下,肯定受不了啊。
曹操揉了揉眉心:“孤本是想立即發兵北上。”
他想專心懟袁紹啊!
“主公,昌豨不過一反複小人,甚如牆頭之草、隨風之絮。此次定是以為主公戰後疲憊,無力攻伐,故才反叛。眼下東海之亂不足為慮,可若主公不出兵於威望有損。”郭嘉拱手道。
最好的結果就是昌豨主動投降。
曹操點了點頭,看了過來:“依奉孝看,如何?”
“主公不若出兵北上擊紹,如此一來,昌豨不戰自降。”郭嘉一笑。
昌豨反叛是以為曹操沒有餘力來打他,但如果曹操專心把袁紹懟得鼻青臉腫的話,昌豨自然會被震懾到,投降是意料之中的。
攻打袁紹,奪取要地,這也是原先在曹操計劃內的事情,如今不過提前了而已。
曹操來了興趣,對郭嘉道:“奉孝有何高見?”
曹初見狀放輕步伐,扶著門框默默地退了出去。
不管是這見微知著、睹始知終的毒辣目光,還是一言即中、算無遺策,都讓曾經那個隻能在史書中尋到寥寥數語的“鬼才”郭嘉愈發鮮活。
這樣的思緒一襲上心頭,曹初卻覺得自己的距離與他愈發遙遠了。
她扯了扯唇角。
不知什麼時候,郭嘉走到了她身後:“你在笑什麼?”
曹初回頭,眸子一彎:“我在想你三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。”
“我?”郭嘉指自己,眼底浮上笑意。
曹初點頭:“說說嘛。”
郭嘉漫不經心地收起了手中的扇子,伸出食指一點她眉心:“你猜。”
……
許都城門。
石韜和孟建立在那裡,正等著守衛檢查後入城。
“元直!”孟建看見前麵等著他們的徐庶,眼睛一亮。
孟建和徐庶熟啊!他們既是潁川同鄉,早年又是一塊去的荊州求學,隻不過徐庶先一步結識了諸葛亮而已。
要說這兩人為什麼決定來許都,這還得感謝他們的友人諸葛亮。
先前三人正在談論黃祖之死,諸葛亮對友人的人品一向很信任,於是就旁側敲擊提醒他們荊州即將大亂,有人的手已經伸得很長了。
石韜和孟建秒懂。
但荊州確實被劉表治理的還算不錯,至少名士的招牌被他利用的很好,對人也堪稱禮賢下士。
但劉表心裡怎麼想、以後怎麼做就不一定了。
諸葛亮見他們還對劉表抱有希望,又說了一番話。
大意就是你們要是等塵埃落定再出仕,想出頭肯定不太容易,立功的機會不多,穩紮穩打也不一定行。但如果在主公還麵臨著很多難事以及阻礙的時候幫助他,不管是大功還是小功都能被記著,升遷很快。
自古以來都是錦上添花容易,雪中送炭難,更何況是這種擇主的事情,更要慎之又慎。
誰都有理想,但理想也是要建立在仕途通順的情況下,若最基本的仕途都不通順,理想也就成了一句空泛不能實現的話。
在亂世,出頭的人才很多,被埋沒的人才也多。要想不被埋沒,隻能自己抓住一切機會去爭取。
石韜和孟建一聽有道理,於是收拾收拾包裹直接決定不隱居了。
諸葛亮對友人的行動力並不驚訝,隻是好奇道:“你們是要去……”
孟建思量:“雖然可以去的地方有很多,不過既然元直在許都,那我就去許都了,反正也不算太遠。”
說起來,許都在潁川郡,他這還算是回歸故裡。
石韜點點頭,真誠道:“多謝孔明為我等指點迷津。”
諸葛亮:“……”
等等,他不是這個意思啊!
望著友人離去的背影,諸葛亮的手指微微一顫,似乎想挽留,最終卻放棄了。隻是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目送他們遠去。
司馬徽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:“天涯何處無友人。”
諸葛亮聞言更鬱悶了,就連手中羽扇上的羽毛都有點蔫噠噠的。
荊州,隆中。
草廬內,小童掀開簾子,望見裡麵一個男子正在撫琴。
諸葛亮正麵無表情地彈著一曲梁父吟。
是的,這首葬歌已經被他改編成了琴曲。
“先生。”小童托著腮,“您看上去好像很不開心。”
琴音一頓,諸葛亮點頭,幽幽長歎一聲。
他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