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信使送信時似乎說過。”曹丕回憶。
丁夫人平日裡對他其實沒什麼好臉色,對卞氏也不怎麼樣。從本身上來講,曹丕並不在意丁夫人到底病沒病,可丁夫人一病,養在她膝下的曹昂和曹初就會很著急,所以他才會分些注意力在這件事上。
曹初問道:“他怎麼說?”
曹丕蹙眉:“聽聞是尹氏帶過來的假子氣的,那假子……想要輕薄孫氏,誰知剛巧被衝兒撞見,就打了起來。”
曹初秒懂。
曹丕口中的“假子”事實上是曹操的養子何晏。
曹操的妾室尹氏在進司空府之前曾是當年大將軍何進的兒媳,育有一子,名為何晏。
後來尹氏給曹操當了妾,她的兒子何晏就被曹操收作了養子,平日裡一並放在司空府養著。
由於何晏才華出眾,邀寵的手段又是一套一套的,很討曹操歡心,平日裡仗著寵愛氣焰還挺囂張。
雖然何晏現在還沒惹到曹操的親生子嗣頭上,但從他調戲曹彰的未婚妻孫氏來看,大抵也不遠了。
反正曹丕挺反感他的。
這回他調戲孫氏剛巧被曹衝撞見,沒說幾句話兩個人就打了起來。
曹衝是曹操的幼子,這會兒連劍都抱不動,怎麼可能打得過何晏。
丁夫人雖然不太喜歡妾室生養的庶子,但平日裡至少還是很公正的,聞訊趕來直接讓何晏罰跪在司空府門口,跪完就關禁閉。
結果何晏跪到一半就跑去生母尹氏那兒了,這才把丁夫人氣得險些暈過去。
這個假子他怎麼敢!
“衝兒可有傷著?”曹初蹙眉。
“據說隻是蹭破了點皮,應該沒事。”曹丕安慰道。
二人經過馬廄處。
馬廄中立著曹操的愛駒絕影,通體漆黑,神駿無匹,此時正探出腦袋好奇地望著二人。
誰知就在曹丕即將與它擦肩而過時,絕影狠狠打了個響鼻,張口就想咬他的胳膊。
曹初見狀趕緊一扯:“這馬發什麼瘋。”
曹丕轉頭。
好在扯得快,馬嘴隻咬住了曹丕的半截袖子。
曹丕蹙眉,想要往回拽。
那馬不停地朝他打響鼻,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嗆到了。
曹初見狀使勁兒拍馬腦袋:“乖,鬆開,這個不能吃的。”
絕影一邊嚼著曹丕的袖子,一邊瞪著一雙馬眼睛不解地望著她。
吧唧吧唧,看上去嚼得還挺歡快。
曹丕:“……”
曹初忍笑忍得臉上的表情都僵了,使勁幫著曹丕拽袖子。
好在這件衣服通袖比較長,曹初連哄帶拽總算把袖子給拽了出來。
隻不過上麵由於拖拽和馬齒咬過的緣故,已經有些爛噠噠了。
曹丕拉遠了自己和馬之間的距離,略帶嫌棄地瞧了自己的衣袖一眼。
曹初來了興趣:“誒?你說我們兩個同時路過,為什麼阿翁的馬隻咬你卻不咬我?”
曹丕也有些疑惑,抬起袖子,慢慢靠近馬,又在它麵前晃了晃。
絕影聞到袖子上的熏香,接連打了好幾個響鼻,一揚脖子似乎在醞釀著什麼。
“快躲開他要打噴嚏!”曹初一驚。
曹丕迅速後退。
果然,醞釀了一會兒之後,這匹大黑馬直接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,口水飛出十米遠。
“喲。”曹初眨眼,想起了什麼,“你今天是換熏香了嗎?”
曹丕點頭:“荀令君上次對我說,這種熏香多加一些劑量會聞著更好。”
不愧是對熏香熟悉的,他聽了荀彧的話多加一點之後果然聞著更好了呢!
曹初上前,安撫性地拍拍絕影的馬腦袋,轉頭對曹丕笑道:“絕影鼻子靈,你看它還打噴嚏,說不定是你這香味熏得太過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,絕影見她靠近本來挺高興,結果聞到曹初的外袍上混合著藥味酒味以及從身上沾染的熏香味,又忍不住張嘴一咬,正中她的袖子。
說起來這外袍的主人還是郭嘉,曹初此行正是要去還給他。
於是她使勁兒拽。
邊上的曹丕蹭一聲拔出劍,寒芒抵在絕影的馬臉上,眯眼道:“鬆不鬆?”
絕影身為曹操的愛駒,何曾受過這等威脅?
它怔愣半晌,委委屈屈地鬆開口,被它叼著的袖子立即落了下來。
曹初望著衣袖上被嚼爛的地方以及上麵沾著的口水,剛想露出和曹丕如出一轍的嫌棄表情。又轉頭一想這衣服不是自己的而是郭嘉的,便最終定格成了微妙的心疼。
這衣服還怎麼還啊!奉孝肯定會不高興的!
曹丕掩麵輕咳一聲,努力憋笑。
——叫你笑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