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她離開時丁夫人尚且無法下床走動,不知現在好點沒。
她走到門口,卻聽見丁夫人正和曹昂聊著什麼,時不時還笑兩聲,看上去其樂融融。
曹初探頭望去,瞧見丁夫人笑得正開心,儼然一副親生母子的模樣。
可丁夫人在麵對曹初時就要比曹昂疏離許多了。
也不是丁氏對她不好,實際上曹初知道丁夫人對她很好,卻始終還是養女的感覺。
雖然知道在這個時代丁夫人更重視曹昂很正常,可曹初偶爾意識到這些的時候,還是難免失落。
她默默退開了,循著記憶走到平日裡散心的亭中。
耳畔傳來曹植的聲音,由遠及近:“二兄二兄,你手裡拿的那個東西給我玩玩嘛。”
“不給。”曹丕教育道,“這是弓,不能隨便玩的,會傷胳膊。”
曹丕和曹植的關係倒是不錯,平日裡曹彰去找呂布耍畫戟的時候,他們兩個就捧著竹簡讀書,還互相探討。
隻不過曹丕喜歡田獵,時常往外跑,還會帶著自己獵到的動物回來。
“三兄都能開硬弓,為什麼我不能啊?”曹植不服氣。
曹丕無奈道:“三弟是三弟,你是你,不一樣的。”
以前還不明顯,隨著年齡的增長,曹彰的力氣越來越大,以至於現在輕輕鬆鬆就能開硬弓了。
曹植正值對什麼事情都感興趣的年紀,也想玩硬弓,可平日裡卞氏絕對不會讓他接觸這種比較危險的東西。
這回他好不容易逮住曹丕田獵回來,肯定不會放過。
兩人走近涼亭,看見曹初的身影倒是一愣。
“阿姊心情不好嗎?”曹丕關切道。
曹初垂眸:“嗯。”
“為什麼呀?”曹植疑惑。
平日裡阿姊一直笑的。
曹初輕歎一口氣:“……我沒有大兄那麼好。”
“沒關係的呀。”
曹植放開曹丕的袖子,轉而拉住她的:“大兄是大兄,阿姊是阿姊,你們是不一樣的兩個人,都很好。”
“是不是阿母她……”曹丕看出了端倪,話說到一半止住了。
頓了頓,他安慰道:“阿姊要開心一點,每回心情不好的時候,吃些甜的就好了,你看。”
曹丕展顏一笑,把手攤開,掌心正躺著兩個新鮮的棗。
曹初接過棗子,方才的鬱氣一掃而空,笑道:“你不是喜歡葡萄嗎?”
“對啊。”曹丕認真道,“還有棗,梨,甘蔗……當然,葡萄是最好的。”
曹植眨眼:“三兄好像特彆喜歡荔枝。”
曹丕略嫌棄:“荔枝就那麼一丁點甜味,連甜橘子的甜味都不如。”
曹初:“……”
看出來了,二弟就喜歡甜的。
曹植試圖為荔枝辯白:“其實荔枝酒還可以,我喝過的,很好喝。”
“你年紀還小,莫要貪杯。”曹丕叮囑道,“我幫你瞞著大兄不是為了讓你喝更多的。”
曹植顯然已經把這句話聽過很多遍了,忙不迭點頭。
“等一下。”
曹初抬頭看著天邊的雲,斟酌著問道:“植兒,問你個問題,既然你喜歡喝酒,那在什麼情況下才能讓你心甘情願不喝酒?”
曹植認真思索:“如果是阿姊、大兄、二兄勸我的話,我就會少喝一點或者不喝,至於三兄……哼,他才不會勸我呢!”
三兄曹彰隻會跟他一起喝!
曹丕默默補了一句:“阿姊也會和你一起喝。”
曹初睜大眼睛,一指自己:“你覺得我像是這樣的人嗎?”
曹丕忍笑:“……有一點。”
曹植理清楚了邏輯,眼睛一亮:“那我想學射箭,阿姊會教我射箭嗎?”
“會啊。”曹初捏了捏手腕,“不過我力氣沒有你兄長大,準頭倒是能看看。”
曹丕擔心這兩人湊到一塊畫風會變成曹彰那樣,開口提醒道:“植兒的準頭不好。”
“誰說的。”曹植不服氣,“我瞄的很準的,你看好了。”
說罷,曹植拿起一顆棗子,認真瞄準樹上的鳥窩,板著臉往那裡一扔。
結果自然是沒有砸中。
曹初:“偏了。”
曹丕:“偏了三寸。”
曹植扁扁嘴,剛要開口再試,卻聽到方才他砸過去的方向傳來一聲“哎喲”的叫喚。
這顯然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。
曹丕疑惑:“好耳熟哦。”
曹初立即辨認出了聲音的主人,連忙拉著曹丕跟曹植兩個人嗖的往樹後一藏。
曹丕問道:“阿姊聽出來是誰了?”
曹初豎起食指,警惕道:“噓,是司空西曹掾,叫陳群。”
身為罪魁禍首的曹植伸出兩隻小手捂住嘴巴,示意自己很乖。
曹丕壓低聲音喚道:“阿姊。”
“嗯?”曹初雖答應著,眼睛卻緊盯著陳群那裡的動靜。
“你躲陳曹掾好像……很熟練的樣子。”曹丕瞄了一眼邊上的曹植,也捂住了嘴。
就連陳群的反應都猜到了啊!
曹初聞言往兄弟倆那邊瞄了一眼。
隻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同時以一模一樣的姿勢捂住嘴巴,正雙雙看著她。
正當曹初準備開口胡編一個理由的時候,曹植把手挪開一點縫隙,小聲低呼:“他走過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