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彰見曹昂如此魂不守舍,訝道:“大兄怎麼了?”
曹昂長歎一口氣:“作孽啊。”
見曹彰不明白,他倒沒說多餘的話,隻是道:“你阿姊要與素來不睦的結怨之人定親了。”
“結怨之人?”曹彰睜大眼睛,“是仇家嗎?誰?”
“是郭奉孝。”曹昂搖頭。
曹彰挑起一邊眉毛,疑惑——他倆不是關係挺好的嗎?
郭嘉每日不離手的折扇還是阿姊給他的呢!
可周圍的人都覺得曹初和郭嘉的關係特彆差,曹彰也猶豫了:“他們當真有深仇大恨?”
曹昂點頭:“豈止,方才還打了一架。”
曹彰小聲嘟噥:“不會吧……之前關係不是還挺好的嗎?”
“先前他們二人雖是友人。”曹昂垂眸,“奈何道不同,自是不相為謀。”
一旁圍觀的曹植疑惑道:“那阿姊為什麼要和他定親啊?”
曹昂的聲音冷得掉冰碴子:“父母之命。”
曹彰眨眼,突然來了句:“如果不看其他,單看臉的話……其實不虧啊。”
說罷,他還挑眉笑了笑。
說不定阿姊是故意的呢!
曹昂冷了麵色:“休得在背後編排親姊。”
曹丕晃晃悠悠地走出屋來,不知腦補了什麼,眯眼評價道:“此舉……頗有老曹家的風範。”
曹昂聞言轉頭,目光犀利:“嗯?”
什麼老曹家的風範?
曹彰拚命給他使眼色——二兄你品品自己在說啥啊!
曹丕一個激靈,清了清嗓子,神情在一瞬間變得正經得不能再正經。
曹昂狐疑望了他一眼,本是想追根究底,奈何此時心緒極亂,隻得作罷。
屋內,曹初搬起這個月準備呈上去的彈劾奏疏,擱在一旁。
曹操議事一般是議到傍晚,她如果要去找人,隻能等。
她攤開一張空白的絹帛,筆杆懸在半空,頗有些百無聊賴的意味。
寫什麼呢?
不知出於什麼情緒,曹初始終看這片空白頗為不順眼,提筆在絹帛上認認真真地畫了一隻狐狸。
那狐狸正對著她,神情似笑非笑。
似乎有點郭某人的影子在裡頭。
曹初盯了半天,最終違心評價道:“一點都不像。”
隨即毫不留情地把絹帛丟掉,又開始撐著腦袋發呆。
半晌,她回過神來,發現眼前的絹帛上又被她無意中畫了隻狐狸。
曹初心下惱怒,擱筆:“改日田獵,專逮狐狸!”
……
另一邊,正在荊州“求醫”的司馬懿以袖掩麵,狠狠打了個噴嚏。
諸葛亮路過,麵帶微笑地瞧了他一眼,行進路線拐了個大彎,完美地繞開了司馬懿,與他始終保持相隔一米之外。
“哼。”
司馬懿理了理袖子上細微的褶皺,一派清高的文人氣度。
二人對視一眼,同時在心中暗道——
裝!
……
這廂,聽了曹初的“解釋”之後,曹昂不敢耽誤,在消息還未傳開時就徑直找到郭嘉。
曹昂抿唇,下意識攥緊拳頭,複又鬆開,方才有些倉促地對他拱手一禮。
郭嘉方才從議事之處走出,饒有興味地挑眉:“大公子?”
曹昂環顧一圈,壓低聲音道:“此事是子劭過錯,既然祭酒已應下婚事,還請你莫要將真相說與旁人聽。”
郭嘉雖不知這所謂的“真相”到底是什麼,不過依照曹初的性子,想來定是編了個故事給曹昂聽。
看曹昂欲言又止的神情,似乎曹初還把冠名為“郭嘉”的角色形象塑造得頗為淒慘。
郭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順著曹昂的話說下去:“事已至此,我也並非斤斤計較之人,奈何……”
說一半留一半,餘下靠腦補。
曹昂會意,漸肅了麵色:“不知祭酒欲要提甚麼條件?”
“平日裡曹子劭秉公監察,可她最看不得的卻是飲酒之事。”郭嘉暗示道。
這是在暗示曹昂幫他瞞著曹初喝酒。
經過思慮,曹昂堅定點頭,決定達成交易:“以後我幫你瞞著飲酒之事,還請郭祭酒勿要將真相說與旁人。”
話音剛落,曹昂不放心,又繼續補充道:“若有旁人問起,隻說祭酒與女公子將化敵為友便是。”
郭嘉折扇一開,眸中閃過一絲笑意:“這是自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