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昂低頭一笑, 道:“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會有疫病,要是每次都能起疫病,那將士們還活不活?謹慎是好事,莫要杞人憂天。”
曹初凝眉思索,隨即徑直走向醫館正門。
“你去哪兒?大軍馬上就要走了!”曹昂喚道。
“我去請華元化。”曹初答道。
華佗此時正在分揀草藥。
曹初笑道:“素聞元化醫術高明,就連積年的病也能一劑見效。”
華佗一揚眉毛,明明很高興, 口中卻謙虛道:“女公子過譽了。”
曹初開始切入正題, 故意問道:“不知仲景與您比之如何?”
華佗提起張機就沒好氣, 捋著白須,也斜著眼睛道:“他當然不如我。”
“那就正好了。仲景還有幾日才能來,大軍明日便要走,你便替他一回罷。”曹初拉著他就往門外走。
華佗猝不及防被她拉走,驚道:“誒?你……”
“還有事嗎?”曹初轉頭。
“子劭啊, 你還是帶我的徒兒去罷。”華佗不太樂意。
“元化可是有事耽擱?”曹初關切道。
“事兒倒是沒有。”華佗搖頭。
曹初好奇:“那為何不肯去?”
“士卒生病, 那是軍醫的職責,不關我的事兒。”華佗擺手道。
曹初試探道:“那郭祭酒呢?”
“這倒是,郭祭酒服藥並不久,還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經受得起路途顛簸。”
華佗思量許久, 突然一拍腦袋:“你讓他彆隨軍不就成了?”
曹初眯眼,扛起他一條胳膊就想把人架走。
華佗反應很快,拚命掙紮:“搶人啦——”
曹昂走過來, 皺眉道:“怎麼裡麵吵吵嚷嚷的。”
華佗喊冤:“這, 這女公子請人不成就強搶, 素聞大公子明辨事理,還請大公子主持公道呀!”
曹初放下他,喚道:“大兄。”
曹昂俯下身子,與她平視:“為何要搶人?”
“我這不擔心奉孝呢嗎。”曹初避開他的目光,低下頭來。
華佗在邊上埋怨:“大公子,你看看她像話嗎……”
曹昂突然起身,在曹初震驚的目光中,一把扛起華佗,徑自跨過了醫館的門檻。
華佗大驚:“誒?放開我!快點放開老夫!你們兩個竟然——唔!”
曹昂往他口中塞了塊布條,複而收回手,麵無表情道:“得罪了。”
曹初這才反應過來,輕咳一聲,敬佩的目光落在曹昂身上。
“你可極少如此緊張過大兄。”曹昂把華佗塞進馬車,挑眉看她。
“我寧願永遠沒機會這麼緊張你。”曹初踮起腳,企圖跟他平視。
曹昂按住她的頭頂把她摁下來:“為什麼這麼說?”
曹初眨眼,解釋道:“就是因為情況不妙,我才如此緊張,沒有人會喜歡沒事找事啊。”
……
大軍出征。
曹初一轉頭,便看見了出來送行的丁夫人。
她下意識想上前,卻見丁夫人已然轉身離去。剛邁出去的步伐又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。
曹操往後望了一眼,眉毛微挑,抬手撚了撚須須,心下了然。
曹初翻身上馬,疾趕幾步,跟在曹操邊上。
曹操伸手重重地揉了揉她的發頂,直把她頭頂的發絲兒都給揉亂了:“即便不高興,也不要哭鼻子。”
“我沒哭。”曹初伸出兩根食指,摁住兩邊唇角,往上一抬。
“耍寶。”曹昂輕輕一拍,“平時怎麼不常見你對我這麼笑過?”
曹初的手被他拍下,眨一下眼:“你平時經常笑得那麼開心,我要是也對著你笑,那我看上去……不就有點傻了嗎。”
曹操嗤笑,往邊上瞄了一眼:“高興了嗎?”
“其實……還有一點點不高興。”曹初歪頭看他,實話實說。
曹操挑起半邊眉毛,猶豫道:“行罷。瞧你的眼珠子一直盯著孤下頜的須髯,今日就……就準你,碰一回。”
曹初睜大眼睛——太陽打西邊出來了?
曹操睨了她一眼,不太情願:“隻許這一回啊。”
曹初輕咳一聲,抿唇強忍著笑意,鬥著膽子給曹操的須須編了個小辮兒。
曹操瞪她——沒讓你編小辮兒。
曹初縮回手,眼珠子滴溜一轉,小聲道:“您讓我碰的。”
曹操決定寬宏大量不計較,轉頭喚道:“奉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