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初連忙打手勢——小聲點!
華佗到底還是很有操守的,把她拉到一邊,小聲道:“性命無礙,仍需靜養。”
曹初點點頭,立起來對華佗行了個大禮:“多謝元化。”
華佗和張機的追求不同,雖然華佗的醫術堪稱絕世,但是他時常因醫者是賤業而對自己選擇行醫懊悔。
雖然他嘴上不說,但是曹初心裡很明白。
所以,事實上華佗是很感謝曹初的——至少她是這年代第一個敢建議曹操名正言順建醫館的人。
而且建醫館還不是為了她自己。
一旦醫館建成,醫者地位提高隻是時間問題。不需要什麼大陣仗,隻需要潛移默化就可以了。
華佗連聲道不敢,心下卻對曹初的印象好了些許。
至少從“不講道理就搶人的紈絝”變成了“有禮而且懂得好歹的士人”。
至於之前的事兒麼……權當人家失態了就成。
可惜郭嘉在“不經意”間已經悠悠轉醒,瞧上去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:“子劭?”
曹初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:“你……你現在感覺如何?要不要緊?”
郭嘉“強撐”著病體,勉強道:“尚可。”
其實嚴格來講他不算裝病,隻不過把自己弄得看上去慘了點而已。
曹初低頭:“我真怕,真怕……”
郭嘉握住她的手:“莫怕,這不是撐過來了。”
曹初攥住他稍顯瘦削的手腕,淚珠滾滾而下:“我應該守著你的……對不起,我應該守著你的……”
郭嘉抬手拭去她的淚珠,歎道:“你又不是醫者,守著我這個病秧作甚。”
曹初拚命搖頭,後怕道:“我知道,我不愛跟你絮叨,一開口就是公事,平日裡找你的次數也不多。”
她微微抿唇,把這些年的想法一股腦兒倒了出來:“我一直在想著,等公事弄完,天下平定,夙願得償,就可以和你毫無顧慮地去東海、去江東、去西川。其實我想去西域,西域有香料,有美酒,我想和你去看看。南下也好,南邊氣候沒那麼冷……”
說了一堆,直到曹初說得自己都嫌煩了才停下:“我這樣,你會不會嫌我太絮叨?”
“不絮叨,一點都不絮叨。”郭嘉略略抬起身,“去哪都成,或者哪都去,如何?”
曹初噗嗤一笑:“怕是要小心著些。”
她來這裡都水土不服了,更何況郭嘉呢?
這些日子,她不單單是容易疲乏,而且食欲不振,偶爾還有些惡心之感。
曹初把這些全歸咎於自己水土不服,反正每個人水土不服的反應都有區彆。
郭嘉剛想開口,頓了頓,掩麵猛咳起來。
曹初立即給他拍背順氣。
過了一會,郭嘉仰躺在榻上,又是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。
曹初擔憂道:“現在怎麼樣?”
郭嘉輕闔上眼,苦笑道:“子劭不與我置氣了?上回欺瞞與你……”
曹初急道:“這都什麼時候了,誰有閒工夫管置不置氣的事兒啊,快點回答我,感覺如何?要喝水嗎?”
郭嘉掩麵輕咳兩聲,依舊問道:“日後也不同我置氣了?”
曹初深深歎了口氣,哄道:“不置氣了!再也不置氣了!等你好了,我連酒都不禁你的,好不好?”
郭嘉眼睛一亮,瞬間坐了起來,完全看不出剛才奄奄一息的樣子,繼而拍拍她的手背:“君子一諾,定不可食言!”
曹初:“?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