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姝立即伸手扶住她, 擔憂道:“將軍是不是身子不適?”
黃月英也沒這方麵的經驗, 但她畢竟要細心些:“怕是要生了,快, 你去喚侍人, 把子劭抬進府內。”
說罷, 她幫曹初解下腰間的青釭劍,免得硌著。
郭嘉早在府內準備好了那些該有的東西和人, 就等這個時候了。
呂姝第一回碰到這種事,聞言愣了片刻。
黃月英急了:“快呀!”
她本以為呂姝會立即去喚侍人, 誰曾想這家夥直接一把橫抱起曹初就走,看上去半點不費力氣。
一個看上去沒多大力氣的女孩子, 抱曹初跟抱空氣似的, 畫麵衝擊感簡直不要太強!
黃月英歎了口氣——果然曹初征辟一個人不是無緣無故的。
本來隻是有點疼, 可當曹初的身子被挪動的時候, 疼痛卻忽然毫無預兆地加劇。
曹初咬緊牙關沒有出聲。
“子劭!”
郭嘉在丞相府議事議到一半,連聲道彆都沒來得及說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。
曹昂跨進門檻, 一時之間連她的字都忘了喊:“初兒!”
見曹初被呂姝抱著,二人同時上前想要接過她。
黃月英伸手攔住, 耐心勸道:“暫且先不要換人,她的身子禁不起折騰的。”
本來離華佗預測的生產還有一段時間,誰知曹初不知是因為這些日子太忙還是怎的,竟提前了半月。
曹初這會兒還有心情笑:“我哪有那麼嬌弱。這些日子忙昏了頭, 一時忘記了孩子, 若仲景知道了定要將我說一通。”
呂姝加快腳步。好在府邸離學官不遠, 甚至還算得上很近,這才能直接走過去。
曹昂蹙緊眉頭跟在她後麵。
郭嘉敏銳地察覺了曹初的不安,目光掃過她腰間,青釭劍果然沒在。
他提醒道:“黃夫人。”
黃月英一愣,雖然不明所以,還是把青釭劍遞給了他。
郭嘉快走幾步,將劍放到曹初的手裡。
曹昂剛要出聲製止,卻隻見曹初緊緊攥住青釭劍,指端劃過劍鞘上的花紋,對郭嘉展顏一笑。
默契十足。
望著如此燦爛的笑容,曹昂的心底忽然便騰起了一絲空落之感,眸中神情悵然若失。
似乎怕這種情緒影響到曹初,他垂了眸子,腳步放緩,慢慢地落在了人群後麵。
片刻,他抬手一觸,摸到了隨身攜帶的護心鏡,神情怔怔地望了半晌。
府內。
呂姝把她放下來,焦急道:“將軍感覺如何?疼嗎?”
曹初勉強笑了笑:“尚可。”
郭嘉剛要進去,被黃月英攔住,不肯離開,立在門口不動。
趕過來的曹昂等人也被黃月英一並攔住。
曹初出聲趕他們走:“你們若是敢進來,我就不生了!”
雖然這時候已經由不得她生不生了。
陣痛愈發密集且強烈,仿佛密密麻麻的針紮入腹中,瘋狂攪動著裡麵的血肉。
疼。
曹初此時已經快疼昏過去了,就連耳畔的聲音都有一瞬間聽不見。
腦內一片空白。
她母親生她的時候也是這麼疼的嗎?
曹初對生母劉氏的印象很淡薄,記憶中似乎是個貌美且安靜的婦人。
安安靜靜地生下她,又安安靜靜地死去。
曹昂抓住一個婢女,急道:“怎麼聽不到子劭的聲音,生孩子不是會喊的嗎?”
婢女搖頭:“忍著呢,不肯喊。”
另一個婢女路過,歎道:“這樣忍著才好,喊疼隻會消耗力氣。”
曹昂還想再問,人卻已經進去了。
曹彰等人此時也趕了過來,緊張而躊躇,侍人端上的茶水連半口都沒喝過。
……
“將軍,撐住!”
“女公子!”
曹初咬緊牙關,若不是青釭劍鞘由精鐵所打,怕是會被她捏變形。
……
不知等了多久,隻聽屋內傳出了黃月英的喊聲:“生了!”
郭嘉豁然立起,跨過門檻往外走。
曹彰睜大眼睛:“誒?你去哪兒?”
屋內。曹初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疼了,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