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發表(2 / 2)

“這麼扯下去就沒意思了啊紀阮。”段澤平明顯是完全相信了林清,看向紀阮的目光裡帶上些不悅。

紀阮懶得瞧他一眼:“段哥,你什麼都不了解還是閉嘴吧。”

他懶懶地靠在椅子上,唇色泛白神情倦怠,看上去有些過分孱弱。

段澤平壓根沒想到麵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孩子敢這麼嗆他,一時語塞:“你這、這孩子挺有意思的啊……我隻是不想你誤會清清。”

“是不是誤會我不知道嗎?”紀阮掩唇咳了兩聲:“我是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,但它本質和這件事沒關係。”

他緩了緩看向林清:“你一直用你和學姐有過不為人知的矛盾,來佐證學姐在我麵前給你下眼藥讓我誤會你,本來就說不通,因為我都是自己用眼睛看見的。”

林清麵不改色:“你看見什麼了?”

紀阮眼眸裡不見絲毫笑意:“看見學姐在一針一線做刺繡的時候,你和段哥在開派對。看見學姐拚死拚活趕工,你借口奔喪和段哥出去旅遊。看見你信誓旦旦說負責了一半的作品,事實上隻有池塘的幾塊磚是你繡的……”

“——我說得沒錯吧?這些不是誤會你吧?”

紀阮看著林清微微起伏的胸膛,徹底清楚了,他之前弄錯了,林清根本不是什麼心理素質好,他是真的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問題,並且還站在自己的角度覺得異常委屈。

段澤平去拉他的手:“清清,他說的是真的嗎……”

林清破天荒的沒有甩開,眼裡流露出夾雜憤怒的委屈:“紀阮,我知道你可能懂一點漢繡,但你要清楚,你再怎麼說也隻是個外行,我和師姐的針法很像,有時候連專業人員也不能很好地鑒彆,你怎麼可能看得出來?”

他用一種猜透人心的表情看著紀阮:“其實就是師姐告訴你的對不對?她跟你說我隻繡了池塘的一點?是這樣吧,她真是……一直都這樣。”

段澤平一臉心疼:“原來是這樣啊,清清你受苦了。”他扭頭對著紀阮:“看吧,你真的誤會清清了,我勸你還是彆和那個師姐走太近。”

紀阮終於翻出了忍耐許久的白眼。

“算了,”林清抬手抹了把臉:“我也不想跟你糾纏了,我還得回去把剩下的部分幫她做完。”

“不用去了,”紀阮撐著扶手站起來,因為頭暈眼前有些花,頓了頓才說:“學姐是忍痛全部繡完了才來醫院的。”

他心裡隱隱有個想法,於是刻意沒把自己幫忙繡了最後一段的事說出來,隻看著林清笑笑:“她知道你靠不住,一開始就沒指望過你。”

林清下頜緊繃了一瞬,嗓音變得有些僵硬:“那我也得去檢查一遍,萬一有什麼差錯呢?”

“也不用了,”紀阮笑著說:“程老師已經聯係主辦方的人取走了。”

“——你最好還是哪都彆去。”

熟悉的嗓音傳來,段澤平目光越過紀阮落在他身後,詫異一瞬:

“老顧?你怎麼也來了?”

“我當然要來。”

微微帶著笑意的聲音越靠越近。

紀阮等這個聲音已經等很久了,知道顧修義到了,他強撐的精神不由自主鬆懈一瞬,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,被人穩穩托住。

顧修義手撐在紀阮腰上,將他整個人帶進懷裡,支撐起他的重量,低下頭:“臉色怎麼這麼差?”

顧修義身上有些涼,大衣袖子上的金屬裝飾扣凍到了紀阮的手腕,是初春夜晚冰雪消融的寒氣,紀阮抖了抖,心卻反而靜了下來。

他嘴唇已經乾到開裂,舌頭一舔能夠嘗到絲絲血腥味,他閉上眼疲憊地搖了搖頭。

顧修義扶紀阮在椅子上坐下,蹲在他身前掏出隨身攜帶的小保溫杯,擰開遞到紀阮唇邊:“來,喝一口。”

紀阮緩了緩,輕輕搖頭從他手裡接過杯子,示意不用喂,他可以自己喝。

顧修義沒勉強,站起來扶著紀阮的背,稍稍往上能摸到他後頸浮著一層細汗。

紀阮不是愛出汗的體質,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絕不至於這樣,隻能說明他現在很不舒服。

顧修義眉頭一下子皺起來,看向邊上的兩人時語氣明顯不耐:“紀阮我現在必須帶回去,還需要林先生留下來照看病人。”

“我照顧?”林清抬手指著自己,仿佛不敢相信一般。

“不然呢?”顧修義表情很冷淡:“林先生經常失聯棄自己負責的作品於不顧,程小姐做完自己的部分,還要顧全大局幫你完成根本不屬於自己的內容,結果病倒進手術室,是這樣沒錯吧?”

“不是的,老顧你誤會了——”段澤平道。

顧修義抬手製止,他沒那個耐心在乎彆人眼裡的真相是什麼樣,淡淡道:“事實就是這樣,林先生不說寬衣解帶不眠不休地照顧,至少要請個護工來盯著,這不算道德綁架林先生吧?”

林清輕笑著感歎:“沒想到顧總也和彆人一樣這麼喜歡多管閒事……真是三人成虎。”

“怎麼能是多管閒事?”顧修義接過紀阮的保溫杯,蓋好蓋子收進包裡,輕輕拍著他的背:“紀阮當程小姐是朋友,為朋友鳴不平是情義;朋友在手術室裡沒法開口被到打一耙,他出麵解釋是道義。”

他看向林清,眸色冷冷的:“你滿口謊話顛倒黑白,他教訓你是正義。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朋友,你當他會願意跟你多說半句話?林先生還請自重。”

顧修義說話遠沒有紀阮那麼好的脾氣,針針見血地往林清心窩子裡紮,慢悠悠的口氣卻像把林清的皮都扒了下來。

林清站在原地說不出話,臉色一陣紅一陣白。

段澤平哪裡舍得看林清這樣,立馬跳出來:“老顧,你三十的人了和清清一個孩子計較不太好吧?”

顧修義嗤地一聲笑出來:“二十多了還孩子?那你都三十好幾了和他一起欺負我家孩子的時候怎麼沒覺得不好?”

段澤平喉頭一哽:“我……我什麼時候欺負……唉!”

段澤平欲哭無淚,顧修義口中的那孩子,伶牙俐齒能言善道,他和林清加起來又怎麼了?

加起來討著半點便宜了嗎?!

顧修義悠悠掃他一眼,才發現段澤平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了副眼鏡出來戴著,氣質完全不符,人不人鬼不鬼的。

他挑眉:“你又不近視戴什麼眼鏡?”

段澤平扶了扶鏡框,小聲道:“這不是想看著更有氣質嗎?”

不用說,一定是林清喜歡。

顧修義一抬手,摘下他的眼鏡。

“誒老顧你乾嘛!”段澤平眼前花了一瞬,下意識伸手來搶,被顧修義擋開,對方聲音冷冰冰的,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。

“心裡被蒙住了,戴再好的眼鏡有什麼用?”

段澤平一愣:“什麼意思……”

顧修義沒答,衝眼鏡哈了口氣,看鏡片上蒙起薄霧又倏而消散。

他把眼鏡塞回段澤平的上衣口袋:“臟了,擦擦吧。”

說完攬著紀阮的肩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外麵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,夜色濃重,紀阮能聞到冷風淩冽的味道。

樹梢光禿禿地搖晃,寒風一吹嗆得紀阮咳嗽兩聲,頭又暈起來,眼前一陣陣冒黑霧竟然有些站不穩。

他喘了口氣,不得不拉住顧修義的衣袖借力,忍耐眩暈的時候後背開始冒冷汗。

顧修義一隻手臂穩穩扶著他,另一隻手似乎在拿什麼東西,窸窸窣窣響了一陣,緊接著他指尖貼到紀阮唇邊,聲音卷在夜風裡:

“張嘴。”

紀阮還是看不太清,稀裡糊塗的像看牙醫一樣“啊”了一聲,嘴裡就被塞進一顆糖,甜滋滋的。

他聽到顧修義很輕地笑了一聲,在他頭頂揉了揉,然後將他輕柔地抱了起來。

視線漸漸清晰,紀阮在醫院昏暗的路燈裡看見了顧修義利落的下顎線,這種角度和燈光,讓他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帥氣很多倍。

紀阮還是有點暈,大腦像被蒙住了一樣運轉緩慢,有點呆呆的:“……怎麼突然抱我?”

顧修義臉上掛著淺笑,輕輕把紀阮往上顛了顛,讓他的手臂環到自己脖子上:

“低血糖了,你自己沒發現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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