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回家吧。”顧修義站起來虛扶了紀阮一把。
紀阮沒睡午覺,玩了一天確實有些犯困,他沒有反駁,揉了揉眼睛乖順地站在顧修義身邊,看向韓小林他們:“你們回去嗎?”
室友們正保持著一模一樣的玩手機姿勢,試圖從兩人若無旁人的接觸中自我隔絕免除傷害,聽到紀阮的話異口同聲:“不走!!”
紀阮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反應這麼大,愣了兩秒才摸摸鼻尖:“……好吧,那你們慢慢玩哦,我回去睡覺了。”
他抱起捧花騰不出手揮揮,就抿唇笑了笑:“拜拜啦~”
三人目光追隨著他們離去的背影,顧總給紀阮買了一束巨大的捧花,紀阮瘦瘦小小的,抱著花就像整個人埋在裡麵。
然後韓小林看到顧總很自然地環住了自己好朋友的肩,提醒他小心腳下,一舉一動正經得不行。
紀阮明顯也被唬住了,還衝顧總甜甜一笑說謝謝。
韓小林:“……”
大一新生韓小林,深深感受到了來自三十歲老男人的狡詐。
這家樂園是全市最大的室內遊樂場,從餐廳到大門需要走很久,紀阮沒走多遠就有些氣喘,停下腳步。
顧修義低頭看他:“怎麼了?”
紀阮嘴唇微張,額頭冒出點汗,他這種發量豐富的人頭發一不小心就容易看起來亂糟糟,幾縷發絲和頭頂的紫色小毛球糾纏在一起。
顧修義不由自主想到自家貓剛被接回來的時候,正處在尷尬期的長毛小貓整天都潦草得很,在家裡亂鑽又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。
明明小小一隻但因為毛太多看起來圓滾滾的,隻有洗澡的時候會縮水成巴掌大。
紀阮現在就很像那種潦草的貓。
他把紀阮纏在毛球上的頭發摘下來,忍著笑又問了一遍:“怎麼了小朋友?”
紀阮嘴唇一張一合,眼巴巴的:“我抱不動了……”
那束花剛才還被他抱在胸前,現在已經垂到了大腿,看上去確實抱得很費勁。
顧修義一愣,他是真沒想到這茬。
他把這束花拿在手裡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重量,可換成紀阮就像要被淹沒一樣。
“……”他一言不發把花接了過來,放在紀阮肩上的手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,摟著紀阮繼續往前走:“真的嬌氣。”
上車後,體格龐大的捧花獨自占據副駕駛的位置,紀阮和顧修義坐在後麵。
他明明困得很,卻不願意睡覺,專心致誌地拈顧修義身上的毛毛。
——全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上的,屬於紀阮紫色毛衣的毛。
紀阮拈下幾根就往空中一吹,看它們在車內沉悶的空氣裡飄飄蕩蕩,最後又落回顧修義身上。
反複好幾次都是這樣,不管他吹得多遠,這些毛最終都會飄回遠點,牢牢依附在顧修義的黑色外套上。
“……你衣服裝磁鐵了嗎?”紀阮皺眉。
他眉形很秀氣,細細淡淡的,眉心微微皺起的時候格外雅致漂亮,哪怕像現在這樣有些不耐煩,看上去也是賞心悅目。
顧修義眼神隻在他臉上停留一瞬就離開,輕聲歎息:“那就彆弄了,回去請趙阿姨幫忙吧。”
紀阮覺得麻煩,顧修義又何嘗不難受。
和那些毛最終都飄回他身上一樣,紀阮吹出的每一口氣也會落到他頸側。
濕熱溫軟的氣息直接覆在皮膚上,能讓顧修義從天靈蓋酥到尾椎骨,對他來說是相當不人道的一場考驗。
他捉住紀阮的手圈進掌心,輕輕給他按揉手腕。
紀阮皮膚細膩光滑,莫名讓人覺得幫他按手腕非但不麻煩,反而更是一種享受。
溫熱的體溫覆蓋上來,紀阮手腕的酸脹好了不少,他滿足地彎了彎眼睛:“顧老板的推拿技術又精進了。”
顧修義笑了聲:“沒辦法,你不是說手累嗎?”
“那是抱花抱的,”紀阮撇嘴,“所以你乾嘛買那麼多,重死了。”
顧修義早就習慣紀阮抱怨式的撒嬌,順著他說:“嗯,我的錯,現在知道你手金貴了。”
紀阮原本就有些累了,手被顧修義用溫暖的體溫包著,困意瞬間席卷,腦袋越垂越低。
“對了,”顧修義趁紀阮徹底睡著前問:“明天我陪你去?”
經過醫院那次,他不太想再讓紀阮自己應付林清,總覺得把人累著不劃算。
紀阮抬頭,困得吸了吸鼻子:“你不上班嗎?”
顧修義一頓,他明天確實有個很重要的會。
“沒關係啦,”紀阮閉上眼睛:“明天是在醫院見,學姐還不能出院,老師也在場,我們說兩句話就走了。”
顧修義仔細想了想,才說:“那這樣吧,我送你過去,結束的時候再來接你。”
反正都是要被接送的,坐誰的車都一樣,紀阮沒理由拒絕。
他實在困得不行,連頭都懶得點,在顧修義肩頭蹭了蹭:“好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