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睦心弦微鬆。如果舞陽公主非要追問,她會很為難,如今看來,麵前這位小公主,雖然性格大大咧咧的,其實也挺善解人意?難怪宮中寵愛。
解決說明書後,皇帝讓孫文昺賜給高睦的……木匣,也需要安置。高睦在舞陽公主的房中,不好自己找地方,便指了木匣問道:“高睦此物,需要收藏,不知放在哪裡合適?”
在高睦進門時,舞陽公主就注意到了高睦拿來的木匣。她見木匣有鎖,也不多問,笑道:“我不是說了嗎,把這當自己家,不用客氣。你想放哪裡就放哪裡。”
“多謝公主。”
“以後都是。你想放什麼就放什麼,想放哪裡都可以,不必問我。”舞陽公主已經和高睦說了很多次“不用客氣”了,高睦還是左一個“多謝”,右一個“多謝”,她隻當高睦就是這麼個彬彬有禮的性子,她也懶得再說“不客氣”了,隻是擺了擺手。
高睦想到匣中的物品,其實覺得,這個木匣,放在舞陽公主房中,哪裡都不合適。她猶豫了一下,道:“公主如果方便的話,可否幫高睦安排一間書房。”
“我忘記了,你是讀書人!你去挑,想要哪間房當書房都行!”舞陽公主一有機會就出門玩耍,房間對她來說,隻是個吃飯睡覺的地方,高睦不提,她真想不到,人家需要書房。想到高睦斯斯文文的,多半和皇長兄一樣,總是在室內起居,她覺得一間書房不夠高睦使用,又說道:“你多挑幾間房,挑個院子也好。想挑幾間挑幾間,要是不喜歡,自己蓋也行。”
“多謝公主。”同樣的感謝,高睦這一回,語中含笑。她與舞陽公主隻見過幾麵,卻覺得,與舞陽公主相處,分外輕鬆。
舞陽公主聽出了高睦話中的笑意,也跟著咧了咧嘴。她不知道高睦為什麼要女扮男裝,但是高睦都當官了,看起來是不會恢複女兒身的樣子,她如今又找她要書房,那就是,能一直幫她裝駙馬吧?
今晚夜色已深,明日又要去越國公府會親,高睦暫時沒有時間去挑書房。她在舞陽公主房中找了個不起眼的小櫃子,將木匣暫時放了進去,回來發現舞陽公主在打哈欠,提議道:“時辰不早了,公主安置吧。”
“好,你不睡嗎?”舞陽公主被禮服壓了一天,確實很困倦了。
“睡。”
高睦跟著舞陽公主來到床邊,抱了一床被子,打算去睡羅漢床。舞陽公主見她轉身,不解道:“你去哪?”
“高睦去羅漢床上睡。”
“怎麼能睡羅漢床呢?你就睡這呀。”舞陽公主更不解了。羅漢床又窄又短,怎麼能睡人呢。而且都是姑娘家,可以一起睡床上呀。
“高睦擔心擠到公主。”其實是高睦不習慣。從高睦有記憶開始,就是獨自睡覺了。她一直是女扮男裝,從沒想過,會和同齡女性睡在一起。當然呢,男子更不行。
“床夠寬,不擠。羅漢床太小了,也冷,你就睡這。”舞陽公主搶走了高睦手中的被子,扔回了床上。
如今是十月上旬,位處江南的京城,尚未過於寒涼。不過,等到了深冬,睡在羅漢床上,真的該冷了。高睦這種身份,不方便尋醫問藥,屆時,為了避免著涼,她還是得與舞陽公主同床共眠。高睦覺得,早點適應適應也好。她不再堅持,果真躺到了床上。
放下床帳後,床褥之間,仿佛隔絕了成了一方獨立的小天地。喜燭的光芒透過帳幔,灑照在鴛鴦被上,將小天地的光線,暈染成了溫柔的淺紅。高睦在這種喜慶的光線中,凝望著床頂的彩鳳,耳邊是陌生的呼吸聲,她以為自己會很難入睡,卻不知不覺闔緊了眼簾。
“高睦。”
就在高睦模模糊糊即將入睡的時刻,枕邊傳來了一聲輕語。
高睦為了保守身份秘密,自幼就睡眠極淺,稍有風吹草動,就會轉醒。她本來就沒有完全入睡,又對自己的名字敏感,立即恢複了清醒。
意識到是舞陽公主在喊自己,她轉身看向了舞陽公主,發現舞陽公主正看著她。高睦疑惑道:“公主睡不著嗎?”
“嗯。”
舞陽公主之前就打哈欠了,怎麼會睡不著呢?高睦以為舞陽公主也和她一樣,不習慣睡覺時有燈光,便提議道:“高睦去吹燈,再將花燭移去外間,可好?”
新婚夫婦洞房中的喜燭,越亮越好。不過,既然公主睡不著,高睦覺得,保留那對絕不能熄滅的龍鳳花燭,就夠對外交代了。
說話間,高睦打算起身,舞陽公主卻伸手壓住了高睦的被子:“不用吹燈。我第一次睡在宮外,睡不著,想和你睡在一起。”
“公主不是正和高睦睡在一起嗎?”高睦不懂。
舞陽公主雖然經常出宮玩耍,卻總是回宮睡覺。她一直住在劉賢妃的長樂宮中,就算長成大姑娘了,也時常與母妃同睡。今夜,她第一次離家居住,有些不習慣。礙於高睦是個女駙馬,舞陽公主又不方便讓紫荊進來陪她,便隻好找上了高睦。
若非高睦一直客套疏離,舞陽公主早就鑽進她的被窩了。如今見高睦沒有表露抗拒,舞陽公主索性用行動做了回答。她揭開高睦的被子,直接擠到高睦身邊,抱緊了高睦的身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