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先生是二十年前的大學畢業生, 可以說是第一代的網絡人, 83到85年，國內自發研製出來第一代的銀河、長城計算機，運算速度每秒1個億到10個億。
86年末, 因特耐特幾乎連接了所有的大學，寧先生在那個年代的計算機專業畢業, 那是一個眾神誕生之初的年代, 他的同學, 分布到了全國的高精尖重要部門。
張明月一行抵達上海之後，入住了一家叫做帝豪的五星酒店，占用了酒店裡的一個大會議廳, 投影機和大屏幕都架設起來，開始給寧先生請來的客人做演示。
張明月挖空心思設計了一個開場白, 極力鼓吹一個開放式的網絡炒股軟件, 將給交易所帶來的好處。
現在滬深兩市的交易, 就是依托在龐大的數據計算基礎上的，可以說他們根本不存在什麼認知和技術問題。外部的互聯網, 已經擁有了三億的用戶。可以說是一個全民的網絡時代了。
現在的情況, 可以用一個巨大的葫蘆來形容, 8字葫蘆，兩頭都是容量巨大的, 隻有中間的信息渠道特彆狹窄。
在這個狹窄的中間渠道, 擁堵了上百家的證券公司。
按照法律, 每個股民, 那怕隻持有一份股票，那麼他也是股東之一，他有權利了解關於這隻股票的所有信息，包括並不限於，所有的經營狀態，所有的交易狀況。
證券公司其實並不希望股民了解的太多，他們是賺傭金的，股民了解的太多，伺候起來更辛苦，人力成本大幅度增加，傭金其實還是那些。而且證券公司大部分還是在用著上個世紀的處理器顯示器那，展示出來的信息量也是非常有限的。
張明月和傲刀說的口乾舌燥，看台下的客人們反映平平，上海作為一個超級一線的大都會城市，可以說是國內最時尚的地方之一，那些客人們有的還穿老款夾克，甚至還有穿灰布中山裝的，一個個自帶保溫杯，一個個也不過才四五十歲的年紀，但是看起來連民間股神黃大爺的精氣神都不如。
張明月吐槽：“這些人不會是老年癡呆了吧？”
寧先生哈哈大笑：“當然不是，他們都是萬年老狐狸，不見兔子不撒鷹，就算見了兔子，也要挑剔肥瘦，不會輕易承諾的。”
對於大單位來說，反應慢反而也是秘籍之一，反應慢，看得時間長，想的問題多。比那些反應特快，又特快地被打臉的，強多了。
這些看客裡麵，隻有一個毛大爺，偶爾提幾個意見。他提的意見都能把人氣死。“你們這個網站呀，做的不好看。”
張明月說：“不好看，還不容易嗎？我們改！”
於是傲刀把網站底色改成金黃，朱紅，水藍，統統換了一遍。
毛大爺還是說：“不好看！”
傲刀又添加了白雲紋，牡丹底圖，蒼鬆翠竹，玫瑰花兒從天而降。
毛大爺還是第三次說：“不好看！”
張明月虛心求教：“到底怎麼不好看了？您教教我，我改。”
毛大爺：“反正就是不好看。”
張明月哭笑不得。
最後還是寧先生出麵，打聽了出來：“你得把他們的功勞寫上，感謝過所有的領導。這些場麵話，有了才好看，沒有就是不好看。”
張明月：“我們當然會寫他們的功勞，拉了虎皮好做大旗啊，隻是現在還沒有得到支持，就要寫出來嗎？”
寧先生說：“寫呀，先做個樣子。”
張明月就把功勞寫了出來，一大推，感謝單位。
再請毛大爺來看，那個大爺氣的拍了桌子，憤憤不平的離開了。
張明月一張臉苦兮兮，這個世界，辦事怎麼就這麼難？
寧先生過去協調了一下，原來毛大爺生氣的是，有一個單位名字的表格，所有單位負責人的名字是用小框框，框起來的，隻有死人才會框框起來名字。
張明月立刻就讓傲刀把那章表格的底圖線條撤了下來，那其實隻是一個特彆普通的Word表格。在非常不顯眼的角落裡。基本不可能有人細看。
以後多少年，大家都是這樣做word表格的，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毛大爺如此講究。
一連伺候了這些客人們多少天，張明月和傲刀還在強打精神，蘿卜土豆地瓜統統都蔫吧了。
寧先生說：“還是做不成，利益牽扯太大，這塊蛋糕，咱們吃不動，不好協調。”
張明月攤手：“那怎麼辦？”
寧先生：“那就隻能走第二個方案吧。”
第二個方案，就是和證券公司合作了。寧先生借用了一個小型證券公司的名號，用這個名號來向交易所提取數據。
這樣一來，雖然成本增加，前途變窄，但是隻要開了這個頭兒，張明月相信曆史的發展趨勢，是任何人都擋不住的。
傲刀帶著蘿卜土豆地瓜又大乾了幾天，數據對接終於成功。
完成任務的那一天，張明月嫌棄筆記本的屏幕太小，依舊是讓投影到大屏幕上。
信息如同那呼嘯奔騰的河流一般，滾滾而出。滾滾而去，長江後浪推前浪，江山一代更比一代新。
張明月和寧先生都忍不住站了起來，連毛大爺也木木呆呆的站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