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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神神叨叨

翌日, 邊關月就穿戴整齊,人模狗樣地前往關天城裡最難找到的地方,也?是散修狂歡之所——幾座大宅院。

邊關月跟在奴真仨小孩後麵穿過大半個關天城, 越走越偏,越走能看到?的人越少, 景色建築也?越來?越破舊。

這讓她一度覺得這仨倒黴孩子當了人販子, 要把她拐賣了。

就在邊關月眼神越來越不善的時候, 她們終於到?了目的地。

幾座挨著的大宅院,從外麵?看並不起眼, 甚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,灰撲撲的,色調暗沉,一些牆角甚至結著蜘蛛網。

邊關月卻是眼前一亮:“大型陣法?”

奴真?得意地點點頭:“是的,要不是他們先把我們帶過?來?了,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快鬆開讓他們見姐姐!”

她是沒有邊關月那麼老奸巨猾、老謀深算……但她也?不是真?笨蛋, 還是帶著腦子出門的。

邊關月狐疑地看著她:“你當初來?這地方的時候真?沒懷疑是不是拍花子的窩點?”

奴真?眼神飄忽不定,賈小寶也?是眼神閃躲,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邊關月。

彆看她們倆現在嘴上信誓旦旦, 仿佛早有預料的樣子,實際上在被?那些散修朋友帶到?這裡?之後,她們差點奪命狂奔,想找邊關月來?救她們。

她倆可沒有邊關月這樣的眼力見,雖然身?邊有薑偃這個陣法大師, 但修為放在這,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?。

好在她倆實力不怎麼樣, 但很會裝腔作勢,格調拿捏得死死的, 看著非常的風輕雲淡。

這讓她們的散修朋友們頓時覺得她們來?頭大,身?份高?,暗暗自得的心情也?少了幾分,對奴真?和賈小寶更為看重。

穿過?陣法,破舊衰敗的大宅院瞬間變成古樸大氣、威嚴雄俊的武館,身?處其中的修士都帶著爽朗的笑?容看向新來?到?的人。

那一刻的奴真?和賈小寶心裡?震驚的同時還有點淡淡的不屑,就這?阿偃姐姐分分鐘就能搞定的好吧!

她們很能穩得住,沒有瞬間驚掉下巴,甚至還帶上了不過?如?此的表情。

得益於這番表演,奴真?和賈小寶得到?了座上賓的待遇,被?散修的二當家三當家親自接待,甚至還給她倆解釋大當家為什麼不在——閉關,並不是拿腔捏調。

奴真?和賈小寶無所謂地擺擺手,並不在意這件事,說她們之所以過?來?就是給魯奈麵?子——這人是邀請她倆的小散修。

二當家和三當家頓時覺得奴真?和賈小寶很講義氣,很有富貴不能淫的氣概,可以深交。

拉著倆小孩上了飯桌,美酒和彩虹屁齊齊上陣,不到?一頓飯的時間,就把奴真?,和賈小寶這兩個見過?世麵?但不多?的家夥吹得飄飄欲仙,不知今夕是何年?,也?忘了自己是誰,連連吹噓她們的靠山也?就是邊關月有多?厲害。

這倆小孩就是神經病,不吹自己有多?厲害,而是幫忙吹邊關月,言語間的得意和炫耀不加以掩飾,是個人都能看出來?。

——這也?得半個月為什麼會來?到?這的原因。

邊關月還能怎麼辦?有這兩個倒黴孩子,隻能說是她的福氣。

琨姣跟在後麵?,看見奴真?和賈小寶得瑟的樣子,不由得嗤笑?一聲?,抱臂斜睨看著她倆。

奴真?和賈小寶立馬低頭,不那麼得意洋洋了。

邊關月沒搭理這仨孩子之間的眉眼官司,反正她們自己也?能掰扯清楚,作為大人還是不要摻和了。

她也?不會拉偏架,隻要是她會忍不住開口,然後就會把火力都吸引到?她身?上,成功讓琨姣和奴真?、賈小寶兩方同仇敵愾,一致對外。

不多?時,就有幾人大步流星地走過?來?,看見奴真?和賈小寶時哈哈大笑?,爽朗地拍了拍她倆的肩膀,把倆孩子拍得齜牙咧嘴。

邊關月趁機觀察這幾人,她也?算是閱人無數,有一套隻適用於她的看人法,自認看人的眼力不低,也?不得不承認,這幾人確實和外麵?的散修不一樣。

說起散修,第一印象都是一盤散沙,烏合之眾,無情狠厲,眼皮子淺……反正就沒有一句話,雖然有些偏頗,但不能說全是假的,為了一點宗門和世家弟子根本看不上的東西而大打出手,反目成仇的散修不在少數。

但麵?前的三男一女並非如?此,眉目平和舒朗,舉手投足間都是灑脫,很有親和力。

不怪奴真?和賈小寶一頓飯就把家底透出去了,邊關月也?不覺得這幾人是大奸大惡之人。

四人中的女人是很溫雅的長相,不同於林無眠,她是帶著閱曆和歲月的親和溫雅,看人時眼裡?都是親善。

有種母親的光輝和親和,會是很多?人想象裡?的母親。

邊關月目光閃了閃,和琨姣並排站著,看奴真?和賈小寶和他們寒暄。

攏共沒見過?幾麵?,場麵?倒是挺火熱的,搞得像是幾百年?沒見的老友重逢一樣。

很親善的女人含笑?看向邊關月,一語道破她的身?份,“見過?浮光劍主。”

邊關月沒有做偽裝,原模原樣過?來?的,但這不是女人認出她的原因。

在邊關月還沒來?到?的時候,他們估計就已經明了她的身?份。

邊關月點點頭,沒有否認,而是好奇問道:“是怎麼發現我們身?份的?”

她可不覺得這些人真?的對奴真?和賈小寶兩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一見如?故,估計是衝著她來?的。

容倩笑?了笑?說道:“算是巧合,因為你身?邊的那個小姑娘。”

邊關月看向旁邊的琨姣,琨姣一臉的懵圈,她沒想到?這裡?麵?還有她的事。

身?邊都是人族,吃住都在一起,沒人因為琨姣的蛟龍身?份而高?看或是抵觸她,在家裡?都是一視同仁,有時候奴真?和賈小寶都想不起來?她白蛟的身?份。

所以琨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?來?,還在想怎麼會是因為她才暴露邊關月身?份的。

本來?她在和奴真?賈小寶的爭鬥中占據上風,現在好了,此話一出,奴真?和賈小寶又該抖起來?了。

果不其然,奴真?和賈小寶瞪大眼睛看向琨姣。

“你們發現了她的身?份?”邊關月皺眉問道,此刻她的眼神有些犀利。

不應該啊,琨姣隨身?帶著薑偃製作的陣盤,還有用來?掩飾氣息的法寶,還有邊關月給她的一道劍氣鑄造而成的玉劍,雖然不能掩飾她的身?份,但是會讓人以為她是劍修。

而且琨姣身?上並無妖氣,她從破殼開始就是蛟龍,血脈純正,沒有達到?返祖的程度,但在妖族裡?位格很高?,龍鳳這樣的神獸早就不知所蹤,蛟龍在妖族裡?也?,數得上號了。

容倩仿佛沒有看到?邊關月的敵視一樣,輕聲?說道:“是的,不過?不是我們發現的。”

“那是誰?你們的大當家?”

在場的三男一女修為不一,一個金丹、兩個元嬰,一個化神中期,不是邊關月自負,而要是隨隨便便被?人看出來?琨姣的原型,琨姣早就被?人逮起來?抽筋拔骨了。

如?果不是他們,那就是能是那個未曾露麵?的大當家了,除非這裡?還有彆的強者。

容倩臉上笑?容的弧度更大了,不僅如?此,另外三人也?笑?得更開懷,其中一人還給邊關月豎起了大拇指。

邊關月不解,猜對就猜對,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?怎麼那麼神神叨叨的,看著跟吃了笑?笑?丸一樣,身?上的癢癢肉被?撓到?,止不住地哈哈大笑?。

容倩給她們解釋說道:“我們大當家也?是條青龍,她聞到?了真?兒和小寶身?上的同類氣息,妖族乃至整個棲靈大陸留存的蛟龍都不是很多?,我們就猜到?了你們一行人的身?份。”

她這說的算是委婉了,現在誰人不知浮光劍主身?邊跟著一條助紂為虐的白色蛟龍,一猜一個準!

太?庸城的鐘神秀假秘境之所以成功,引來?那麼多?冤大頭,琨姣功勞不少,誰能想到?白蛟是個兼職演員呢。

也?是新奇,一般有什麼妖獸禍亂人間的事,人們總是會破口大罵,修士還會組織大規模地獵殺妖獸,但到?了琨姣這裡?,乾了那麼大的壞事,注意到?她的人並不多?,主要是邊關月吸引了太?多?的

邊關月眨巴眨巴眼睛,這確實是她沒想到?的,在此之前她並沒有聽到?朔域有蛟龍的消息。

奴真?和賈小寶已經驚呼出聲?:“哇!琨姣,這裡?有你的親戚!”

也?處在震驚之中的琨姣聽到?這話,無語地撇了撇嘴,“鬼的親戚啊,照你倆這個說法,普天之下的魚和蛇都是我的親戚呢!”

鯉魚躍龍門,蛇可以走蛟,照這個說法,都可以算上琨姣的未來?親戚,就是太?勉強了,甚至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。

在場眾人都樂不可支,邊關月好笑?的同時還有點頭痛,這下算是讓外人徹底見識到?了家裡?孩子有多?鬨騰了。

賈小寶吧唧吧唧嘴,表情有點回味,“那我們之前吃了你不少親戚啊。”

不僅不愧疚,還有點意猶未儘,想著再嘗嘗琨姣的親戚。

琨姣忍無可忍,直接用靈力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,讓他沒事少說點話,沒一句是蛟愛聽的。

這下好了,所有人齊齊放聲?大笑?,雙方的關係迅速被?拉近。

笑?完以後,容倩帶著她們往裡?走,順帶給邊關月做介紹。

彆看他們叫什麼大當家作二當家的,匪裡?匪氣,像是什麼土匪寨子,但實際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連醫修和煉丹師都有。

容倩正是金丹期的醫修,在這裡?很受尊重,裡?麵?的散修都先和容倩打招呼,再新奇地看著邊關月幾人。

容倩笑?著說道:“我想大當家會很快蘇醒。”

話音剛落,一個清脆的童聲?就傳到?了邊關月幾人耳中。

“小白蛟?”

第92章 多好玩啊

眼前一晃, 邊關月就看見一條長長、青色的身影閃過,化作一道流光,閃現到她們麵前。

——一個五六歲的女童。

小巧玲瓏, 粉雕玉琢,精致可愛, 就是一直板著?臉, 故意假裝嚴肅, 實際上還是個裝老成沒裝成功的小孩。

邊關?月揚了揚眉,把從心底漫上來的笑意壓下去, 微微拱了拱手,嚴謹說道:“邊某見過這位道友。”

是什麼讓她那麼乖的呢?

當然是半個月從這個小青龍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威脅了,這條小龍的實力絕對在?她之上。

不是說打不過,就是打起來有點?費勁。

能做朋友,自然不會?做敵人,邊關?月也不是隨地大小發?瘋的人, 能和平相處,她還?是很樂意的, 畢竟大打出手多難看?啊。

邊關?月有一瞬間也覺得自己有毛病, 哪有人看?到彆人第一眼就在?評估能不能打得過,這也算是另類的未雨綢繆,把危險扼殺在?搖籃之中。

“你很不錯。”小青龍滿意地點?點?頭,雙手背在?身後,圓鼓鼓的小肚子挺著?, 表情倒是很嚴肅深沉,看?起來確實對邊關?月很滿意的樣子。

如?果說可以的話, 邊關?月並不想得到這個評價。

那麼一句話直接把邊關?月給說懵了,她眨巴眨巴眼睛, 似是有點?懷疑自己耳朵地看?向奴真幾人,就連容倩也沒放過。

好久沒有遇見比她還?會?裝模作樣的……龍了,彆說這個點?頭的架勢還?挺有上位者的風範。

容倩抱歉地朝著?她笑笑,還?給她一個眼神,表示這個小娃娃一樣的人……不,青龍,就是他們當家做主的大當家,說一不二,很有威望的那種。

他們是散修不假,但?怎麼也都算是修士,如?果不是這條青龍,他們怎麼可能認下二當家、三當家這樣匪裡匪氣的稱呼,又不是民?間的土匪頭子,還?來這一套。

但?是他們這群散修之所以能聚在?一起就是因為龍行風,活在?她的庇護之下,對於她這點?無傷大雅的小毛病隻能選擇聽從。

邊關?月覺得這是兩個過家家的老大在?會?晤,彆說還?真有這味兒。

這就是楚滔所說的中二病吧?

沒想到她沒在?修士身上看?到這個病,反倒是在?一條龍身上看?到了,也真是稀奇。

這年頭的龍怎麼都那麼奇奇怪怪,比人族還?更像人。

邊關?月硬是擠出一抹笑容,“這位大當家謬讚了。”

一旁的琨姣笑得臉都僵硬了,她何曾見過邊關?月有一天?也能被彆人說的啞口?無言,這場麵屬實太難得。

她這一笑不要緊,直接被龍行風給盯上了,從上到下,從裡到外都被打量了一遍,小眉頭皺了皺,“你怎麼才這般修為?覺睡少了嗎?”

琨姣臉一僵,終於明白了邊關?月在?麵對龍行風時的感受了,真是有嘴說不出,百口?莫辯。

“滿打滿算她才出生兩年多。”邊關?月插話說道,彆以為她沒看?見,琨姣這個小龍崽子在?背地裡嘲笑她。

龍行風這回認認真真地掃視琨姣一遍,眉宇鬆開,說了句大實話,“那你長得挺著?急的。”

“噗嗤,哈哈哈……”奴真和賈小寶見其他人都看?過來,連忙用手捂住嘴,止住連綿不絕的蕭逸。

琨姣無言以對,說又說不過打又打不過,她隻能選擇認慫,“蛟龍到底不比真正的龍族。”

龍可以稱作神獸,在?棲靈大陸早就銷聲匿跡,尋常根本見不得,特彆是在?妖界封鎖的情況下,就連邊關?月和雲黛兮這樣的身份都沒有見過。

說起來她也覺得稀奇,就算是在?妖界,留存的龍族撐死兩掌之數,實際情況隻能更少。

來之前誰也沒想到能在?這裡見到一條年紀不大的青龍。

龍行風點?了點?頭:“這倒也是。”

一個五六歲的奶娃娃,挺著?小肚子,一本正經?地裝成大人,仿佛是在?點?評小輩的修行,讓人怎麼看?都覺得怪異。

邊關?月覺得有點?可惜,她小時候怎麼沒想到這樣捉弄人呢!

多好玩啊。

容倩實在?看?不下起了,攬著?奴真的肩膀,擁著?人往裡走?,還?不忘說道:“浮光劍主親臨,也要看?看?我們待客之道。”

“世人皆說浮光劍主有三美,愛好美人美酒美食,人美劍美嘴巴美,來了盤龍寨,也該看?看?我們這裡的人美不美、酒辣不辣、飯菜好不好吃。”

對於這三美,邊關?月早就知道了,其他的都還?好說,就是這個嘴巴美顯然是在?說她毒舌不說好話。

但?是邊關?月的腦回路自然和尋常人不一樣,她覺得這是在?誇獎她,讓她再接再厲。

這不是讓邊關?月嘴角抽搐的原因,她默了默,“啊”了一聲,“盤什麼?什麼龍?”

合著?還?真是個土匪寨子,真會?玩過家家。

為了哄自己的老大,這些人還?真是千方百計,為什麼她們這個大家庭就不能對她這個大家長好一點??特彆是雲黛兮,接話茬就接話茬,還?一個勁的懟她!

同人不同命啊。

“盤龍寨。”說話的龍是龍行風,三個字被她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,意氣風發?,小腦袋還?往上抬了抬,顯然是很中意這個名字。

邊關?月啞口?無言,實在?不能把這三個字說出口?,乾巴巴地說道:“挺好的挺好的,很適合你們。”

可不是嘛,棲靈大陸沒有比這裡更適合這個名字的地方了,真真正正的在?此處盤著?一條青龍。

雖然龍腦有問題,但?品種做不得假。

龍行風深沉低頭,她也覺得這個名字很不錯,威武霸氣,簡單明了,還?非常符合她的身份。

走?過長長的走?廊,眼睛豁然開朗,就看?見一群臉上貼著?破布條的人在?玩骰子,旁邊還?有人封了靈力提溜石頭做懲罰。

看?到有陌生人過來的時候都眼前一亮,然後呼啦啦地跑到龍行風身邊給她問好,還?一副非常狂熱的架勢吹捧龍行風。

什麼今日的大當家也是如?此的威武雄壯,氣勢不凡……

眼神犀利,氣度斐然,豪邁不羈……能有多胡扯就有多胡扯,能有多力氣就有多離奇。

聽著?這些成語,邊關?月恍惚以為站在?自己麵前的是個九尺有餘的鐵血壯漢,而不是一個隻到她腰間,板著?臉故意擠出幾道眉痕的小娃娃。

這也就算了,這些人竟然還?做出學子向老師請教的姿態,詢問龍行風修行上的問題,龍行風欣然給他們解答。

邊關?月:……是她想的少了。

一個土匪遊戲怎麼能滿足這條年紀小,胃口?卻很大的青龍,還?得再加上一個師徒遊戲。

邊關?月都想象不到這條小青龍到底經?曆了什麼,才會?變成如?今的樣子,難不成是因為童年稀缺,所以現在?加緊彌補自己?

既視感很強,這條小青龍不會?偷窺過她吧?

邊關?月滿心複雜地跟著?容倩,聽她抱歉地說道。

“大當家的很平易近人,和大家都打成一片,沒有什麼架子,會?幫大家解答修行上的問題。”

琨姣傻眼,問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,“人族和龍族的修行方式不一樣吧?”

像是她,一睡睡個幾百年,醒來之後修為蹭蹭蹭往上漲都不是事。

但?是人族就不行了,還?是得老老實實,按部就班地修煉。

再說了,人族和龍族的身體?構造也不一樣啊,就算可以化為人形,但?內裡也不能等同。

這樣修行真的不會?出問題嗎?

許是邊關?月四?人眼裡的困惑太濃重,容倩主動笑著?解釋道:“大家都很親近大當家。”

至於能不能從大當家身上學到東西?重要嗎?一點?都不重要。

第93章 容易被刀

有那麼個老大, 盤龍寨的畫風也嚴肅不到?哪去,容倩帶她們去的待客廳就是凡間山大王們最喜歡的裝飾打扮。

邊關月默了默,真心發問道:“你們大當家的剛到?棲靈大陸的時候到底遭遇了什麼?”

究竟是什?麼讓一條天生地養, 得天獨厚的青龍變成現?在這幅樣子?一出生就接了山大王的班?

容倩笑了笑,往外麵指了指, 表示不好?說, 說了容易惱羞成怒, 到時候可就不好哄了。

邊關月也跟著失聲笑笑,隨意和容倩搭著話, 聽著奴真仨小孩和另外三人吹牛,聽著聽著臉就黑了,因為這仨完蛋玩意吹都不會吹。

奴真正在說:“彆看我?姐姐年紀小,其實她的嘴巴可毒了,一句話就能做到?殺人不見血,就算是我?們, 她也當仁不讓地罵人,一點都不見內, 是個對所有人一視同?仁的好?人……”

賈小寶還在旁邊附和, 並且舉例說明邊關月有多毒舌。

邊關月覺得放奴真賈小寶出來就是個錯誤的決定?,看看人家琨姣,就很?明事理,知道什?麼該說什?麼不該說,很?會做蛟。

琨姣沒有辜負她的期望, 直接噗嗤笑出聲。

她不跟著說,但是笑笑還是可以?的。

邊關月服了, 這就是一群碎嘴子,區彆在於奴真賊膽包天, 敢說,賈小寶敢捧場,而琨姣是個還算精明的蛟龍,沒有那麼放肆。

很?快邊關月就放棄了是否在外人麵前管教倒黴孩子的想法,因為龍行風腳步豪邁地走?來了。

很?明顯地外八字步,像個橫行無忌的大螃蟹,就是比彆人矮了好?幾個頭,看著非常不協調,和小孩誤入巨人國一般。

邊關月覺得自己成熟了,已經不是看到?螃蟹奶娃娃就能笑出聲的年紀了,她的腦子和眼睛都得到?了充足的鍛煉,什?麼場麵都不足為懼。

但很?快,她就又懷疑起自己的腦子是不是被人布下了重重幻境。

龍行風坐下就給邊關月敬酒,上來第?一句話就把她搞蒙圈了。

“浮光劍主?,你覺得你能吃得下我?們這些?人嗎?”

“啊?”邊關月大驚失色,麵露驚恐,身後往後撤了幾個身位,腦袋死死地往後仰著,“我?不吃人!”

她再凶殘也不至於當眾吃人,她的胃口?沒有那麼大!

現?在的修真界怎麼回事,說她禍害棲靈大陸也就算了,怎麼還造謠她吃人呢?!有沒有禮貌啊!

彆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造謠她?要不然?她絕對會大開殺戒!

看到?邊關月身上蹭蹭蹭地往外冒黑氣,臉色又綠又黑,容倩就知道她誤會了什?麼,連忙出聲補充說道:“大當家的意思是浮光劍主?有沒有興趣和我?們合作。”

龍行風深沉地點點頭,她就是這個意思。

邊關月皺了皺眉:“你們這是……”

她明白容倩的意思,但是不理解。

盤龍寨有條龍,還有個不錯的駐地,能打的散修不少,規模不小……在朔域裡都能算得上不小的勢力,乾嘛要投奔她?

覺得生活太平穩安逸了,所以?想找找刺激?

現?在還有人不知道她的處境嗎?怎麼還主?動往火坑裡跳?

邊關月覺得自己比剛剛還要不理解,迷惑地看著龍行風幾人。

外麵熱熱鬨鬨,大廳裡的一桌人陷入寂靜中,奴真,賈小寶,琨姣兩人一蛟麵麵相?覷,也沒搞懂這是什?麼神展開,隻能呆呆地看著。

容倩作為盤龍寨唯一的正常人,再次承擔起和邊關月溝通的重要職責,笑著說道:“大當家很?喜歡你們,覺得跟著你們前途遠大,朔域本是一潭死水,現?在平衡被打破了,哪怕我?們偏居一隅,也難免會被波及到?,與其成為大人物鬥法的犧牲品,倒不如主?動出擊為自己找個好?的合作者。”

這個說法很?耳熟,在荒漠的時候狄天川狄宣嬌兩兄妹也是這樣說的。

邊關月嘴角瞅了瞅,“……死的也比彆人快。”

不是她自吹自擂,一般人像她那麼鬨騰會搞事情的,早就死得隻剩渣渣了,那能像她那麼活蹦亂跳。

她能活得好?好?的,但不代表她身邊的人也能平安順遂,楚滔的手劄裡不是說了麼——主?角身邊的小弟小妹遭遇危險的可能性非常高,容易被刀。

至於她是不是棲靈大陸的主?角這件事?

雖然?邊關月沒有看過?楚滔世界的話本子,但也堅定?地認為她就是主?角,其實在沒拿到?楚滔的手劄之前,她也是這樣認為的。

邊關月揉了揉眉心:“你們所有人都同?意嗎?”

是不是有點太草率,太離譜了點?

第94章 關係很好

顯然邊關月低估了他們不靠譜的程度, 對於那麼離奇的決定,竟然沒有一個人反對。

全都是大當家的眼光好,她做主?就行, 他們無條件支持大當家的決定,全寨子去投靠彆人也無所謂。

要不是邊關月可以確定龍行風就是個單純的青龍, 品種沒有變異, 她真?的要以為龍行風是什麼專精媚術的狐狸精了。

一頭未成年的小青龍倒是很會調//教人族修士。

在反複確定龍行風不是開玩笑, 而是真?的想和邊關月合作以後,邊關月自然也不會拒絕這種送上門?來的好事。

這和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區彆?

不把餡餅吃到嘴裡, 就不是邊關月的風格,剛開始質疑也是因為覺得龍行風這條龍的腦子是不是有點不太好,大當家當膩歪了,所以想給人當小弟?

既然看到好處了,不連鍋帶盆一起端走,那還是邊關月嗎?

一頓飯的功夫, 邊關月憑借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,成功和盤龍寨的所有人都拉近了關係, 把龍行風哄得服服帖帖的, 把家底都掏給邊關月看了。

晚上的時候邊關月就把雲黛兮幾人都叫過來了,讓雙方?認認人,熟悉熟悉。

所有人在院子裡推杯換盞,吃吃喝喝,聊天吹噓, 快活得不行。

邊緣的角落裡,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。

邊關月坐在紀逐月身邊, 神采奕奕地說著自己人格魅力有多強大,又有多招人喜歡, 以至於龍行風納頭就拜,把那麼大的攤子和人手直接送給她。

“還是我太招人喜歡了,要不然她怎麼不和彆人合作?還得是我,一般人怎麼會有這樣?的待遇?”喝了點酒的邊關月異常的話多且得瑟,她眼神迷離,看起來像是微醺,湊在紀逐月耳邊嘀嘀咕咕,呼出來的氣息曖昧地噴灑在紀逐月的頸側。

“你說對不對?”見?紀逐月遲遲不說話,邊關月有些不滿地半靠在紀逐月肩上,鼓著臉衝紀逐月的耳朵吹氣。

眼看著紀逐月的耳朵越來越紅,邊關月才停下來那麼幼稚的行為。

紀逐月嗓音依舊是淡淡的,隻有邊關月才能?聽到話語裡的顫抖,“對,邊邊說得都是對的。”

邊關月實?在沒忍住,在低眉的時候勾了勾唇,笑得內斂又得意。

“是吧?我也是這樣?覺得,雖然我在外麵人人喊打,但這並不妨礙有一些人崇拜我,沒辦法,不和世俗同流合汙的人就得走上一條孤寒料峭的道路,這就是我的宿命……”

她話還沒說完,紀逐月就淡聲說道:“我會一直陪著你。”

邊關月吹噓自己的心情立馬散去,她垂眸看向身邊人,一塊完美無瑕的白玉,被?暈染上了粉色,好看到炫目。

她眸光閃了閃,心也跟著變軟,想說些什麼,又怕墜了自己的氣勢,但實?在按耐不住激動的心,咧嘴笑了笑,“那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。”

話一說出口?,邊關月就有點後悔。

她這和紀逐月還沒有什麼呢,說什麼做什麼也隻是一些暗戳戳的小舉動,那層窗戶紙還沒有被?捅破,她現在這樣?說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的意思?

有點太不像她了。

邊關月思索片刻才想到一個準確的詞,為愛卑微,還真?有點這意思。

就在她胡思亂想的幾秒鐘時間裡,紀逐月偏頭看過來,眉眼彎了彎,聲音很淡,輕飄飄地飄進邊關月的耳中,“亦是我之期望。”

好拽文?嚼字啊。

邊關月暗自在心裡挑毛病,如果?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沒有那麼大的話,說不定會更有說服力。

“咳咳咳。”邊關月眼神飄忽不定,就是不看紀逐月,嘟嘟囔囔地說道,“再看吧,我的日程安排得還挺滿的,一般的小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。”

紀逐月沒有拆穿她的口?是心非,而是順著她的話說道:“這不是小事。”

邊關月察覺到圍繞在她們?倆人周身越來越濃稠的氣息,臉紅心跳,感覺下一秒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到紀逐月手裡,瞬間覺得坐立難安,腦子一抽,豪邁地拍了拍紀逐月的肩膀,“上道。”

拍完之後她心裡就咯噔一下,剛剛還是調情,現在就變成了綠林好漢,她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呢?

紀逐月清淺一笑,笑聲傳進邊關月的耳朵裡。

不知為何,邊關月的耳朵瞬間被?燒紅了,臉頰也跟著變熱起來,心跳聲感覺比剛才還要強烈。

邊關月做賊心虛似的移開目光,嘴裡吹著不成調的曲子,像是分散紀逐月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

“是的。”紀逐月簡簡單單地說了兩個字。

邊關月卻?是覺得自己在她麵前像是被?扒光了一樣?,這時候她又覺得紀逐月的通透不好了。

“愛是不是。”邊關月小聲嘀咕,她怕紀逐月再說什麼讓她害羞的話,連忙給紀逐月倒了一大杯酒,“咱倆乾一個,什麼都不說了,都在酒裡。”

紀逐月還沒說什麼呢,斜對麵的龍行風眨巴眨巴眼睛,脆生生地說了一句話,“我們?這裡不興灌彆人酒喝的。”

聽到這句話的時候,邊關月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,果?然在下一秒,她就聽見?龍行風繼續說道:

“浮光劍主?,就算你是盤龍寨的合作者也不可以。”

邊關月的手還停留在給紀逐月杯子裡倒酒的動作上,她嘴角抽了抽,迎著在場眾人各異的目光,艱難地笑了笑,“龍寨主?說的是。”

為什麼一條青龍還要管人族修士喝不喝酒的問題!

這小破孩怎麼管得那麼寬!眼神還那麼尖!

要不是打起來五五開,她今天絕對把龍行風打出原型掛在樹上!

紀逐月及時出聲說道:“沒有灌酒,是我想喝酒了。”

此話一出,眾人看向邊關月的眼神更狐疑了,誰不知道浮光劍主?是什麼脾氣,無理也能?辯三分,紀逐月因為害怕邊關月的淫威而主?動開口?為邊關月說話也是很有可能?的。

奴真?三個小的自然知道邊關月是什麼人,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。

邊關月怎麼可能?看不出他們?在想什麼,就是因為看得出,她才覺得自己拳頭硬了,咋地,就不能?是紀逐月無條件地遷就她包容她嗎?

搞得跟她強迫紀逐月一樣?!

容倩似乎看出了什麼,主?動開口?解圍道:“人家姐妹倆喝點小酒說點悄悄話,咱們?就彆掃興了。”

龍行風很聽容倩的話,見?她這樣?說,雖然還是懵懵懂懂,但立馬點點頭收回目光,“原來是這樣?啊。”

邊關月挨個瞪過去,本來還在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眾人立馬移開眼神,生怕被?邊關月盯上。

“哼,都是賤皮子。”

紀逐月沒有說話,而是拿起自己的酒杯去碰了碰邊關月酒杯的杯沿,生澀地說道:“乾杯。”

邊關月一下子就變軟和了,輕聲附和道:“乾杯。”

遠遠坐在外圍的雲黛兮看到這一幕時目光顫了顫,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在跟著顫抖。

她不像薑偃那麼會權衡利弊,也怎麼都學不會灑脫放手,也做不到時時刻刻看著邊關月和彆人柔情蜜語,隻能?沉默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酒水,周身的孤寂和滿場的熱鬨格格不入。

忽然她身邊多了個人,雲黛兮並沒有抬頭看去,也不在乎是誰突然出現。

容倩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肩上,似是歎息地說了一聲,“浮光劍主?和紀道友的關係很好。”

雲黛兮淩厲的目光看過去,像是在分辨容倩說這話的用意。

容倩看起來好似沒有察覺到雲黛兮的敵意一般,自顧自地說道:“朔域是個好地方?,特彆適合雲道友這樣?的人在這裡修行不是嗎?”

第95章 多管閒事

雲黛兮目光一怔, 呆呆地看向容倩,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,隱隱約約明白了她的意思, 但又有些不理解。

容倩的目光落在雲黛兮的臉上,溫柔的很有重量, 卻並?不讓人覺得煩惱, 反倒有種安定?感, 像是母親在托舉包容著受了委屈跑回家的小?孩。

邊關月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,雲黛兮之前倒是經常見到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母親, 看見的卻是她的母親對其他的私生女噓寒問暖、極儘寵愛。

所有人都覺得作為雲族大小姐的她已經是占了天大的便宜,不該再有所抱怨,隻有她自己知道,她永遠都不是被抱有期待的那個。

感受著容倩的溫柔和善意,雲黛兮第一反應不是感動,而是質疑。

質疑容倩為什麼會這樣說?, 質疑容倩的用意,質疑容倩是不是在嘲笑她……

容倩目光悠遠, 語氣溫和, “我也曾有過愛而不得的姑娘,那?種滋味……”

適時停頓下來,她沒有看向任何人,而是盯著篝火微微出神。

氣氛一下子就寧靜下來,雲黛兮也沒有再說?話, 也不敢去看邊關月那?邊的動靜。

沒有像這一刻一樣,雲黛兮清晰地認識到自己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?麼堅強, 與?其?說?是進退兩難,倒不如她屈服於自己的懦弱。

“喜歡這種事情最?是難藏, 就和我們的境界一樣,很難作假,所以這世上?才會有那?麼多的癡男怨女。”容倩笑笑,自顧自地說?道,“不瞞你說?,作為一個不信命的修士,我從前真的祈求神佛過,希望那?人可以把目光垂憐給?我一些,我所求不多,隻有一點點即可。”

“不過棲靈大陸可能沒有神佛,隻有天道,所以神佛不曾眷顧於我,那?人也從未喜歡過我。”

傳聞棲靈大陸是有神祇的,在天地初開之際,棲靈大陸誕生了掌管各種神責的天生神祇,在荒古的時候也曾給?予人族幫助。

隻不過太?過久遠,已經不可考察。

至於佛祖是不是存在,也是眾說?紛紜,不過西域禪宗對此應該有話說?。

但修士修身不修命,除非走投無路才會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佛上?,想來容倩那?時候也是難過到了極致。

容倩像是想到什麼一般,抿嘴笑了笑,“我甚至還有考慮過一些禁術,在我之前也是有很多愛而不得的人,他們搗鼓出來了那?麼多禁術,讓彆人愛上?自己,全心全意、滿心滿眼都是自己,我一度非常著魔。”

雲黛兮眼皮子跳了跳,變得更加沉默了,因為在情緒最?反複的時候,她也不止一次地想過把邊關月對紀逐月的喜歡轉移到她身上?,對她死心塌地。

她從前見過邊關月各種模樣,驕傲不凡的、狼狽不堪的、意氣風發的、不屑一顧的、孤寒料峭的……唯獨沒有見過邊關月陷入情網中無法自拔的樣子,而讓邊關月表現出來這種模樣的人卻不是她。

這讓她如何才能甘心呢。

隻要一想到,她就扼腕長歎。

所以在無人知曉的深夜裡,雲黛兮無數次惡念翻滾,在手裡把玩著承載著禁術的玉簡,用完了所有克製才沒有打開玉簡。

她不這樣做不是因為她不想,而是覺得沒意思,因為禁術而喜歡上?她的邊關月還是邊關月嗎?

做不到讓邊關月喜歡上?她,雲黛兮也做不到放下尊嚴放下一切用這種方式強求不屬於她的喜歡。

所以在容倩說?到這個的時候,雲黛兮第一反應就是心虛低頭。

她不是純粹的好人,但也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。

“那?你做了什麼?”雲黛兮輕聲問道。

容倩努力回憶起來,這對她來說?是一份很久遠的記憶了,如果?不是看到雲黛兮看向邊關月的那?個眼神,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這件久遠的往事。

她也曾愛而不得,雖然依稀記不得那?人的麵容,但那?股心臟仿佛被刺透的感覺還能想起。

聽聞凡人體弱,在麵對難過和疼痛的事,會選擇性的忘記,這對修士來說?幾乎不可能,每個修士都幾乎過目不忘,對經曆過的事都忘不掉,痛苦也會永遠銘記。

容倩笑著說?道:“我啊,我什麼都沒有做,我作為摯友參加了她的合籍大典,還笑著祝福她。”

雲黛兮看向容倩的眼神非常奇怪,她還以為容倩會強取豪奪什麼的,結果?不是,就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投入他人懷抱。

“有點窩囊。”

容倩不以為意:“你這麼說?的話,確實有點,但是沒辦法,在參加她的合籍大典之前我重回故地,發現什麼都沒變,但什麼也都變了,我無力改變,也挽回不了什麼,倒不如放下一切,坦然接受。”

“你是在勸我嗎?”雲黛兮偏頭冷冷地看向她。

“我隻是給?出一個過來人的建議,做決定?的隻能是你自己。”容倩眼神溫和地看向她。

雲黛兮諷刺一笑,“所以就不要多管閒事。”

她此刻覺得容倩能包容一切的眼神很礙眼,好像她正在誤入歧途,容倩在拯救她一般,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贖,哪怕是一條路走到黑,那?也是她自己的選擇,不容任何人的置喙。

容倩也怕適得其?反,索性點點頭,“應該的,如人冷水,冷暖自知,路上?的萬般滋味隻有自己走過才知道,隻不過能不能得償所願你已經有了答案,不是嗎?”

雲黛兮臉冷了下來,但並?沒有發火。

她剛剛隻不過是強撐著麵子,對於她的前路容倩都能看得分明,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呢?

隻不過事實都是傷人的,她越是在乎就越覺得難堪,特彆是還被容倩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外人看出來。

雲族大小?姐還沒有落得這樣的窘境,這種難得的體驗並?不美妙。

容倩也明白年輕人的好麵子,便利索地轉過頭,不再去看雲黛兮。

對於這份體貼,雲黛兮並?不覺得感動,隻覺得更惱羞成怒了。

“醫修都像閣下這般善談嗎?”雲黛兮意有所指地說?道。

在這個語境下善談顯然不是個好詞,非要找個確切的詞語,大概就是多管閒事。

和邊關月相處那?麼久還沒被氣死,雲黛兮我就不是當?初那?個被邊關月三?言兩語就被氣到的單純修士了,更是進化成會陰陽怪氣的毒舌大小?姐。

在麵對邊關月的時候,雲黛兮都不會放水,更不要說?容倩。

容倩並?沒有覺得被冒犯到,畢竟是她主動揭開彆人的傷疤,雲黛兮那?麼委婉迂回地表達不滿,已經很好了。

“自從踏上?醫修這條路的時候,我就明白了一件事,我救不了自己,也救不了彆人。”容倩眉目祥和,眼裡帶著死死哀愁,輕聲訴說?道,“後來她重傷而亡,我沒能救下她,明明她已經從秘境裡逃出來,踉踉蹌蹌地走到我麵前,我卻無力回天,那?一刻我從未那?麼怨恨過自己的無力。”

雲黛兮頓了頓,沒再說?什麼難聽話。

她此刻很不喜歡容倩臉上?的悲天憫人,就好像她這個失敗者需要被拯救似的,她不需要,但到底還是沒說?什麼。

相比於容倩,她似乎是好了那?麼一點點,但這種事不至於比誰更慘。

比較苦難就沒意思了,都是痛苦,哪還能分出高下。

“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找你說?這些,大概是希望你勇敢,也希望你可以退縮,不論你是否勇敢結果?如何,留在朔域都是個不錯的選擇。”

雲黛兮冷笑一聲:“失意者聯盟是嗎?”

不怪她用這個詞,實在是旁邊盤龍寨的人都在小?聲嘀咕紀逐月是不是他們未來的大嫂。

她又不是聾子,自然能聽得一清二楚。

聽得越是清楚,她就越覺得心塞,還覺得盤龍寨的這些人都是有毛病,那?麼快就接手頭頂上?有個新老大不說?,還那?麼八卦,多個大嫂對他們來說?是什麼好事嗎?就那?麼喜歡被人管著嗎?

容倩被她這句話逗笑,“這個名字起的好。”

雲黛兮一愣,忽然想起失意者聯盟這個詞是邊關月那?裡聽到的,她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邊關月是因為什麼說?的這個詞。

有關邊關月的回憶像潮水般湧來,瞬間擊潰表麵堅強的雲黛兮,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。

——她和邊關月認識那?麼久,不單單隻是一個數字,而是實實在在的相處時光,以至於邊關月的存在已經滲透到她的生命裡,不可磨滅。

雲黛兮喝過的酒,說?過的話,吃過的美食,看過的風景……樁樁件件都有邊關月的參與?,這是做不得假的,也不是雲黛兮想消除掉就消除掉的。

她莫名覺得哀傷和心絞痛,痛到無法呼吸,痛到輕輕顫抖,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。

容倩察覺到她的異樣,連忙用柔和的靈力托舉住她的後背。

這一刻容倩實在後悔說?起這件事。

之前容倩看到了雲黛兮望向邊關月那?個充滿不甘和決絕的眼神,生怕她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舉動,就想著勸說?一下,沒想到雲黛兮會那?麼難以接受。

雲黛兮扶住麵前的桌子,抬手拿起酒杯,結結實實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,好似喝不過癮一樣,直接拿著酒壺大口喝酒,喝得又快又急,被嗆得連連咳嗽。

容倩看到了雲黛兮眼尾的猩紅和一閃而過的淚珠,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移開目光。

她忽然明白一件事,揭穿一個少女的心事非常殘忍,她不該那?麼衝動的。

其?實她也有自己的私心,龍行風很看重盤龍寨和邊關月的合作,甚至不惜讓出老大的位置,那?麼容倩就不希望這次合作出現什麼差錯。

隻不過人和人的情感都是難以預料和控製的,容倩說?服不了雲黛兮,雲黛兮也說?服不了自己。

雲黛兮很快收斂起自己的失態,筆直地坐著,看著麵前的酒壺微微出神,像是下定?什麼決心,勾唇笑了笑,風情瀲灩。

這個笑容很美但也很危險,仿佛拋下所有的顧慮和畏懼,去奔赴一場注定?失敗的旅程,去求一個已定?的結果?。

雖然雲黛兮懟邊關月的時候很利索,一點都不願意吃虧,但她在人前永遠都是那?個高傲的雲族大小?姐,一舉一動恪守禮儀,從來都是優雅從容。

這一刻,容倩卻是好似看到了解開枷鎖的雲黛兮。

最?擅長與?人溝通談心的容倩也爪麻了,她的勸說?不僅一點效果?都沒起到,還好像適得其?反了。

也不能這麼說?。

是容倩提前點燃了這顆大雷。

雲黛兮在輾轉反側中早就下定?決心。

第96章 一敗塗地

邊關月忽然感?到後?背一涼, 立馬機敏地動了動腦子,四處看了看,腦袋上的呆毛也跟著一動一動的。

紀逐月看向她, 眼裡似有?不解。

邊關月摸了摸後腦勺:“總覺得有人在算計我。”

對於自己的直覺,邊關月還是很相信的, 隻不過剛才那股涼意隻有短短一瞬, 讓她無法?確定有人在背後說她壞話, 還是準備算計她。

“不管了,也不是什麼大事, 我倒是想看看誰會那麼膽大包天,也不怕有?來無回。”邊關月傲然說道。

紀逐月認真地注視著她,大抵是覺得她可愛,也跟著淺淺地笑了笑。

邊關月一得瑟就?管不住自己的嘴,往紀逐月那邊湊了湊,壓低聲音小聲說道:“你笑起來真好看, 以後?對我多笑笑,彆人就?算了, 一般人可不會像我那麼會欣賞。”

紀逐月有?點?懵圈, 但還是乖乖點?頭應好,“我多笑給你看。”

“真乖。”邊關月笑意明?燦地說道,看向紀逐月的眼裡像是點?綴著縷縷星光。

本?來紀逐月還想問?些什麼,但在這個眼神下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,就?呆呆地看著邊關月。

邊關月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, 嘴邊上揚起來的弧度也是剛剛好,不會冷漠, 也不會過分殷切。

其實她心?裡異常得意,她打架雖然厲害, 但美人計也是拿手好戲,隻不過以前不屑於使用罷了。

現在一出手,就?知道有?沒有?。

簡直輕輕鬆鬆,易如反掌啊。

紀逐月這個單純姑娘怎麼可能逃出她的手掌心?,看,這不就?被她給迷住了嗎?

邊關月心?裡小人的尾巴翹得非常高,抽得非常快,高興極了。

紀逐月眼神輕柔地看著她,上半身?慢慢靠近,伸出手向邊關月的左臉摸過去。

邊關月眼神飄忽不定,粘在凳子上的屁股扭了扭,耳垂悄悄紅了,整個人都有?點?忸忸怩怩的。

這是要乾嘛呀?怎麼還直接上手呢,多讓人不好意思。

沒想到紀逐月這人看起來清清冷冷,不食人間煙火的,做起事來還挺直接的,有?膽魄!

紀逐月專注地撥開邊關月額前的一縷碎發,再用指腹擦掉邊關月腮幫子上沾到的一滴酒。

看到紀逐月指尖的那滴酒,邊關月的臉瞬間拉拉下來,假意咳嗽幾聲,虛偽地說道:“謝謝紀紀。”

看她像開心?的樣子嗎?她開心?得起來嗎?

本?以為是調情,結果是她自作多情。

浮光劍主縱橫修真界那麼多年,頭一次遭遇這樣的滑鐵盧,不僅不感?謝紀逐月的貼心?,還有?點?羞惱。

紀逐月沒說話,而是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小口,抬眸眼睛亮亮地看向邊關月,“一樣的味道,很好喝。”

邊關月眨巴眨巴眼睛,茫然地看著她,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。

——紀逐月用的酒杯是她的。

她就?看著紅唇輕輕印在酒杯上,喉嚨滾動,吞咽下一口酒水,被暈染過的紅唇張張合合,說著什麼。

說了什麼呢?

——一樣的味道,很好喝。

反應過來的邊關月瞬間瞪大眼睛,無比震驚地看著紀逐月,嘴巴都因為驚訝而合不攏。

她實在沒想到紀逐月會來那麼一出。

紀逐月也感?受到了她的震驚之情,抿了抿嘴,垂眸不去看邊關月,似乎是在害羞。

見到彆人害羞的邊關月立馬抖起來了,她就?是這個死德性,不喜歡太?過無趣的人,但不能比她更有?趣;自己賤嗖嗖的還希望彆人配合,但不能比她更賤;自己撩撥彆人可以,但彆人不能比她更會撩,要不然她就?會惱羞成怒。

在看到紀逐月害羞以後?,邊關月立馬就?神清氣爽了,這才對嘛。

是她撩漂亮女修,而不是漂亮女修獠她,要不然說出去她多沒麵子啊。

邊關月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,右手握拳輕輕錘了一下紀逐月的肩膀,“你還挺會的。”

紀逐月沒有?經過楚滔手劄的洗禮,一時之間沒有?跟上她的思路,呆呆地問?道:“會什麼?”

邊關月忽然有?點?害羞,沒去看紀逐月的眼睛,“意思就?是你會說話。”

紀逐月眼睛亮了亮:“你喜歡就?好。”

“咳咳咳!”邊關月劇烈地咳嗽出聲,臉頰瞬間漲紅起來。

紀逐月連忙給她輕拍後?背,給她順氣,懊惱地問?了一句,“是我說錯話了嗎?”

其他人也都看過來,酒過三巡,正?是無聊吹屁的時候,好容易看到一點?彆的動靜,自然都是興致昂揚。

新老大的八卦,兩個漂亮姑娘的熱鬨,誰不感?興趣呢?

就?連龍行風也是暗戳戳地關注,估計是覺得追逐八卦不符合她大當家的身?份,就?高高地豎起耳朵,暗中觀察。

邊關月後?脊背一緊,感?受著紀逐月的手劃過自己的身?體?,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一下,沐浴著眾人的目光,她什麼異樣都沒有?表露出來,擺了擺手,語氣很豪橫,一點?都不帶心?虛的,“喝你們的酒,看我做什麼?我臉上有?酒啊!”

或許是她語氣太?凶了,眾人沒看到什麼額外?的熱鬨,就?訕訕地收回視線。

畢竟浮光劍主凶名?在外?,流傳出來的事跡也很彪悍,這讓盤龍寨的修修士對邊關月還是很有?敬畏之心?的。

唯有?雲黛兮、薑偃、容倩的目光在紀逐月的手上停留了幾秒,然後?不留痕跡地收回來。

薑偃還好,眼神波瀾不驚,沒有?絲毫動容,專注地盯著自己麵前的果盤看,一動都不動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。

她不是足夠灑脫,而是會權衡利弊,能做邊關月的好友,自然好過做她的陌生人。

有?些事不放棄也得放棄,並不是事事堅持都會有?個結果。

她本?就?是孤零零的一個人,也沒想過自己這份暗戀會開花結果,現在這樣就?挺好的。

無人知曉,無人在意,也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困擾和傷害。

反倒是容倩第一時間就?去看雲黛兮的表情,作為過來人,她很能理解這種心?情,看到自己心?悅之人和彆人打情罵俏,這要是能開心?得起來才奇怪呢。

出乎意料的,雲黛兮表情沒有?任何變化,無悲無喜,一絲怒意都看不見,甚至還在悠哉悠哉地吃著果子解膩。

不知為何,看到她這個樣子,容倩更覺得心?驚膽顫了,她總覺得雲黛兮要做什麼。

雲黛兮輕飄飄地瞥她一眼,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,“容道友也想嘗嘗這個果子嗎?”

“那你分我一個吧。”容倩拿到果子之後?第1件事不是送到嘴裡,而是下意識地看向邊關月的方向。

她總覺得自己有?點?對不起邊關月,本?來還好好的,一切風平浪靜,結果就?因為她多說的幾句話,導致雲黛兮直接下定了某種決心?,想為自己努力一次。

邊關月肯定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都出現。

雲黛兮也看到了她這一眼,好心?情地寬慰道:“隻能說我本?來就?很不甘心?,不會因為你的勸說而停下來,所以你不用感?到困擾,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怪到你頭上。”

容倩歎息一聲,她不在意雲黛兮和邊關月是否會責怪她,她隻是覺得此刻的雲黛兮很像撲火的飛蛾,明?知前麵是死路,卻依舊義無反顧地飛過去,能有?什麼好結果?

不過她隻是溫和地看向雲黛兮,惋惜地說道:“你比當初的我勇敢多了。”

在察覺到那人對她毫無心?思以後?,她就?恪守距離,從不逾越,做好了一個摯友該有?的反應和行為,生怕自己給彆人帶來困擾。

她成功地做到了,那人沒有?發現絲毫不對勁,可是開心?嗎?她說不上來。

雲黛兮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,以理智的目光看待,肯定是不妥的,但哪有?什麼對不對、錯不錯、應不應該。

有?時候沒有?結果也是個結果,但如果可以的話,絕大多數人都會為自己求一個結果。

像是容倩這樣,努力都不努力,生怕打擾到彆人的人也是少數。

她自己這樣,總不能要求所有?人都這樣。

容倩敬了雲黛兮一杯酒,“不好祝你如願以償,那就?祝你得到結果。”

雲黛兮搖頭失笑,還是喝下了容倩敬的酒,“你還挺現實的。”

“實事求是罷了。”

雲黛兮苦笑一聲,沒有?反駁,她也無法?反駁,因為容倩說的對。

明?擺著邊關月喜歡紀逐月,而不喜歡她,要是容倩祝福她得償所願那才是真的不切實際,彼此都明?白這個祝願隻不過是異想天開,倒不如實事求是些。

空中樓閣和腳踏實地,總得選擇一個,放棄另外?一個。

雲黛兮輕嗬一聲,想說一句是不是對她太?沒有?信心?了,但這話怎麼也說不出來。

結果就?在她眼前,隻要稍微抬抬手就?夠得到,隻不過不儘人意罷了。

雲黛兮抬眼看向邊關月,黑眸安靜地注視著她。

這一次邊關月再一次感?覺到了一股涼意,立馬扭頭看過去,結果就?對上了雲黛兮的眸子。

邊關月嘴角抽了抽,默默地豎起了自己的中指,眯起眼睛看向雲黛兮,讓她不要隨便抽風。

還以為怎麼了呢,原來就?是雲黛兮啊。

邊關月把頭轉回去,繼續彆彆扭扭地和紀逐月說話,本?來還想教導紀逐月說話不要那麼直接,但看到紀逐月專注的眼睛時,她又把話給咽回去了。

紀逐月有?錯嗎?當然沒有?了,隻不過是太?喜歡她了而已。

清冷美人隻對你打直球,這是榮幸好不好?

反正?現在的邊關月是美得冒泡,吃著紀逐月給她夾的菜,整個人躁動不已,在凳子上扭來扭去,就?差扭到紀逐月懷裡坐著了。

雲黛兮收回視線,搖了搖頭,輕笑一聲,嘴角漾開的弧度剛剛好,但並不是皮笑肉不笑那種笑容,反倒很真誠。

容倩發現自己是一點?都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修士了,這是怎麼笑得出來的?這也不像怒極反笑啊,難道真的是氣過頭了?

雲黛兮餘光觸及到容倩略顯驚恐的表現,嗤笑一聲,“在你眼裡我就?是那種得不到就?自怨自艾的人嗎?”

說是這樣說,其實她心?裡也覺得有?些悲哀,因為她覺得剛剛那樣扭來扭去的邊關月真的挺可愛,這才是她笑出來的原因。

她覺得自己也是沒救了,真是無可救藥,清醒地看著自己走向末路。

容倩搖了搖頭:“不是,你不會自怨自艾,但你會飛蛾撲火,自取滅亡。”

雲黛兮沒有?生氣,而是饒有?興趣地問?她,“還有?彆的詞語可以形容我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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