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春心蕩漾
貴客確實?不少, 就是有點見不得人。
僵持下去對紫衣人、對鼎寶商行都不是好事,此前朔域虛無界一事已經對鼎寶商行的名譽造成了打擊,要是再有一次鼎寶商行管理不善, 被人偷家,還強行扣留客人的事情發生, 風平定然會一落千丈。
邊關月好整以暇地坐在?椅子?上, 就想看看紫皮茄子是如何應對的。
反正現在被架著下不來的人不是她, 當?然要好好看熱鬨了。
紫衣人耳朵動了動,似是有人在?給他傳言說些什麼, 他輕聲歎了口?氣,“諸位貴客,我也很難辦啊。”
邊關月眼皮子?跳了跳,不知為何,她總覺得紫皮茄子?這?個死樣子?是在?打什麼壞主意。
因為她不得不承認,她想要乾壞事的時?候差不多也是這?個死出?。
果不其然, 就看見紫衣人拍了拍說道:“還要勞煩諸位貴客留下氣息了,記住, 我說的是每個人, 誰都跑不了哦。”
邊關月和紀逐月對視一眼,都坐在?椅子?上按兵不動。
她倆那麼淡定,但其他人可不行,拍賣場立馬如炸鍋般地鬨騰起來,九成九的人都不願意把自?己都氣息錄入, 誰知道鼎寶商行會不會用來乾什麼的事?
這?還不如袒露自?己的身份呢!
拍賣師手?足無措地看著下麵亂糟糟的場麵,求助似的看向紫衣人。
拍賣會半途而廢不說, 這?下怕是要和這?些客人交惡了。
紫衣人無所謂得不得罪人,但拍賣師在?乎啊, 鼎寶商行內部對於下屬的管理非常的苛刻,拍賣師並不想去試試鼎寶商行是怎麼處罰失誤的。
“虛……”
她僅僅隻說了一個字,就紫衣人冰冷地看回?來,直接將?她凍在?原地,臉上毫無血色,一片慘白,身形也是搖搖欲墜。
邊關月搭在?扶手?上的指尖動了動,虛這?個字可不常見,她也就聽過一次以虛為開頭?的名字——虛回?舟。
那麼這?樣說的話,紫衣人的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。
不多時?,邊關月就能感受到有人來到了拍賣場外,而後向紫衣人傳音,應該是在?場客人的長輩。
邊關月屹然不動,還有閒心給紀逐月添茶,現在?就看紫衣人能不能頂住壓力?了。
還是準備不充分,早知道把北域幾個頂尖世家的子?弟都拉來了,好歹也能頂一頂。
好在?她還有後手?,底牌這?種東西永遠不嫌多。
邊關月用茶杯抵住唇邊,擋住她上揚的嘴角,心裡默默算著時?間,現在?是亥時?一刻,馬上又?會有一起驚天大爆炸了。
紫衣人沉著臉和外麵的人溝通完,陰測測地說道:“方家方十七郎,可以離去了。”
這?位十七郎萎靡不振地走出?來,路過紫衣人的時?候被拍了拍肩膀,就聽見紫衣人說道:“下次不要那麼沉不住氣了。”
十七郎一臉莫名地看著他。
紫衣人樂嗬嗬一笑?:“畢竟你?們家選出?少家主了,隻不過引而不發,你?還不知道吧?你?以後就是方家的旁係了。”
十七郎的表情極度扭曲,到底還是什麼都沒?說,快速地裡離開了拍賣場,跟後麵有鬼在?攆一樣。
紫衣人搖了搖頭?,感歎說道:“真是丟了西瓜,又?丟了芝麻,徒勞一場空啊。”
邊關月嘴角抽了抽,畫虎不成反類犬,紫衣人這?幅搖頭?晃腦的陰險做派到底是在?學誰!
她心下沉了沉,從始至終她都覺得紫衣人有種不緊不慢的悠閒感,又?不像是在?拖延時?間,反倒像是野獸捕捉到了獵物,在?吃之前還要擺弄獵物。
如果紫衣人就是虛回?舟,那麼他可能已經猜出?來是誰策劃的這?場搶劫案。
既然如此,那為什麼紫衣人還那麼悠哉悠哉的堵住門口?,而不是揭露她的身份?
算上這?一次,邊關月已經和紫衣人見了四麵,雖然紫衣人上蹦下跳,但給邊關月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,可紫衣人身上的惡意濃鬱到近乎實?質。
很快邊關月就沒?有時?間去猜測紫衣人的用意了。
她在?心裡默默地倒計時?,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……
比之前邊一自?曝更?大的轟鳴聲響起了,就連拍賣場也跟著震了震。
也沒?什麼,就是拿了薑偃幾個作廢了的陣盤,變廢為寶,改造一番,就成了相互排斥的炸藥包,隻要輕輕撥動一下,就能變成比天雷珠更?勁爆的東西,非常的帶勁。
剛好薑偃有幾個練手?廢了的傀儡,趁著所有人注意力?都在?拍賣場這?裡,傀儡們發了瘋似的朝著鼎寶商行的地下房間衝刺過去,然後直接和鼎寶商行同歸於儘。
紫衣人臉色一變,臉色沉鬱陰鷙,輕飄飄地掃了邊關月所在?的位子?一眼,然後毫不留戀,轉身就走。
邊關月摸了摸下巴,順勢起身,和紀逐月一起順著人流趕緊往外走。
既然堵門的人走了,那他們也該跟著走了。
路上,邊關月和紀逐月一邊泯滅自?己的氣息,一邊該換身形和麵容,甚至還費了大力?氣焚燒了她們路過地方的時?空,就是怕有人回?溯時?空。
直到徹底安全的時?候,紀逐月才出?聲問道:“在?想什麼?”
“在?想紫皮茄子?到底怎麼回?事?他對我滿懷惡意,每次出?現的方式又?是雷聲大雨點小,難不成還有人逼著他來殺我?”
說完這?句話,邊關月頓了頓,然後點了點下巴,狐疑不定地說道:“不會真的有人逼著他來殺我吧?也不對,紫皮茄子?對我的惡意不是假的,可能是他比較廢物,對我造不成傷害?”
紀逐月點頭?,“是你?比較厲害。”
邊關月一下子?笑?開了,也不管什麼紫皮茄子?還是綠皮茄子?,她得瑟地摟住紀逐月,“你?應該說是邊邊比較厲害。”
“你?會更?高興嗎?”紀逐月認真地看著邊關月的側臉。
邊關月壓了壓嘴角,實?在?壓不下去,她也就放棄了,答非所問地說道:“你?很想讓我高興嗎?”
“很想。”
邊關月轉頭?看她:“我會很高興,因為紀紀對於我來說就是特殊的,看到你?這?個人,我就很高興。”
紀逐月默默紅了耳垂,點點頭?,走了好一會兒,才小聲說道:“我也是。”
要不是邊關月的注意力?時?刻放在?她身上,她都不一定能聽得清她說的什麼。
沒?過多時?,琨姣和薑偃就見到她倆臉色紅潤,十指相扣,親親密密地挨在?一起回?來了。
不像是參加了一場有驚無險點拍賣會,倒像是剛約會完回?來,滿臉的春心蕩漾。
嗯,後麵這?四個字是琨姣默默在?心裡給她們倆加上去的。
實?在?太過分了,她和薑偃在?這?裡提心吊膽地等著,時?刻準備著去鼎寶商行去搶人,早已將?生死置之度外,結果呢?
這?倆人一個看著比一個悠閒自?在?,臉上的笑?容一點都不帶掩飾的。
琨姣不知道薑偃看著是什麼心情,反正她是哪哪都看不順眼,不為什麼,就莫名覺得這?倆人為老不尊。
“……這?還有未成年的小崽子?呢,能不能注意點影響?”
平時?邊關月喊仨小的小崽子?的時?候,琨姣反對的聲音最大,現在?為了自?己的眼睛,不得不自?稱自?己為小崽子?。
隻能說,蛟的底線和人一樣,都是極為靈活的。
邊關月瞥她一眼:“這?不是把你?當?成自?己人……自?己蛟了嘛。”
琨姣忍氣吞聲:“老師您說得對。”
彆以為她沒?看過來,邊關月看過來打那一眼分明是警告的眼神。
“行了,彆說這?沒?用的了。”邊關月拍拍手?,“讓我看看咱們的戰利品吧。”
這?還是她第一次搶一堆廢紙,不是靈石不是天材地寶,一時?間還挺稀奇。
邊關月轉念又?一想,不能嫌棄,好歹是那麼艱苦卓絕搶來的呢。
“我覺得以我的運氣,我們一定會有所收獲,揪住鼎寶商行的小辮子?!”
在?邊關月和紀逐月還被紫衣人扣在?拍賣場的時?候,邊二邊三就被薑偃回?收了。
薑偃沒?說話,下一秒,鋪天蓋地的賬本文書堆滿了整件屋子?,帶起一大片灰塵,紙張獨有的腐朽苦悶味道瞬間鑽進每個人的鼻孔裡。
三人一蛟同時?打起噴嚏,實?在?是太嗆鼻了。
邊關月揉了揉鼻子?,“鼎寶商行就不能講究點嗎?不管自?己人,好歹為彆人考慮考慮。”
琨姣站在?角落裡,小聲接話岔:“一般人也想不到有人惦記這?些不值錢的玩意。”
邊關月不服氣地叉腰,振振有詞地說道:“你?懂什麼?這?叫以小見大,見微知著!每張紙每個字都有它存在?的意義!”
琨姣隨手?拿起手?邊都一本賬簿,波瀾不驚地念出?聲,“黃羽雞二百隻,八百兩白銀;蟲螢草二百斤,一千二百兩白銀;米糧三千斤……”
她隨口?念著鼎寶商行普通員工每周要吃的原材料,意思很明顯,這?對找到鼎寶商行的把柄有什麼作用?研究他們每天吃得健不健康?
邊關月努力?為自?己的話進行證明,“說明他們內部采買的人一定有人在?貪汙,嚴重溢價,一隻黃羽雞哪要四兩銀子?,糊弄鬼呢!”
“還有,鼎寶商行裡的凡人也不多吧?怎麼那麼能吃?”
修士辟穀以後很少吃五穀雜糧,有相當?一大部分修士認為凡間的食物會有濁氣。
鼎寶商行到底是和修士有關的生意占大頭?,凡人員工並沒?有多少,一個分行李差不多就有六七個人而已,七天能吃得了養活一個盤龍寨的口?糧嗎?
琨姣也不明白:“可能他們為了更?好的貪錢?”
“可能。”邊關月看著滿屋子?的賬本文書,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往外冒,她以手?扶額,虛弱地說道,“那啥,我覺得喔生病了。”
“?”
其他人和蛟都看過來,紀逐月上手?扶住邊關月的腰,就聽見她做作但理直氣壯地說道:
“我暈字!”
第112章 請人喝茶
邊關月自幼便不?學無術, 從?蒙學班開始,就一直都是課堂夫子的心腹大患,小時候就算是在傅清梧麵前也是一副聽不懂人話的頑劣模樣。
好在她天?賦卓絕, 不?用師尊時時刻刻盯著她,也能野蠻生長。
但就是落下一個毛病——看見書籍上?密密麻麻的文字就頭?暈。
她連功法都看不?下去?, 更何況這些文書和賬本, 還那麼多, 都快沒有下腳的地方了!
真是看不?了一點點。
琨姣用不?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她:“您不?會是想讓一條未成年的蛟龍看這些東西吧?”
“人人有份。”邊關月可疑地停頓了一下,然後臉不?紅心不?跳地繼續說道, “蛟蛟有責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負責統籌全局啊。”邊關月眼神飄忽,但語氣?越說越鏗鏘有力,“還不?是因為我?太信任你們的能力了,如果不?是你們那麼的才華出眾、那麼的有責任心,我?怎麼可能把那麼重要艱巨的任務交給你們?還是怪你們太出色了,要不?然我?怎麼可能放心托付, 你們說是不?是這個道理?”
薑偃無動?於衷,一點都不?為之所動?, 表情沒有絲毫變化。
看得出來, 她對於邊關月的信任和托付並?不?是很感動?。
琨姣到底還是年輕,已?經開始暈暈乎乎的了,主要是好話從?邊關月嘴裡說出來就特彆的動?聽。
至於紀逐月,她能怎麼辦呢?當然是邊關月說什麼是什麼了。
邊關月對上?紀逐月含笑的眸子,一時之間忘了自己?接下來要說什麼, 若無其事地吹了聲口哨,一錘定音地說道:“好了, 就這樣決定了。”
琨姣從?迷茫中清醒過來:“決定什麼?”
“你們查賬,我?統籌全局啊, 不?是都說好了嗎?”
琨姣:……?
什麼時候說好的,她怎麼不?知道?
知不?知道也不?妨礙邊關月不?當人,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三人一蛟都悶在房間裡,一點都不?關心外界的風起雲湧,就差與世隔絕了。
邊關月雖然不?乾做正事,但在後勤工作上?乾得十分有聲有色。
渴了倒水,餓了送果子,每天?笑臉服務,隨時關心兩人一蛟都身心健康,還有按摩捏肩服務——這個是紀逐月獨享的。
終於快在薑偃和琨姣崩潰的時候理清了滿屋子都賬本文書。
邊關月暈字,難道技術人員薑偃和蛟龍琨姣就不?暈了嗎?
要不?是修士身體素質和神識都很強大,意誌堅韌,經得住折騰,薑偃和琨姣早就造反了。
各類賬簿被一掃而空,房間也終於空了下來,看著讓人沒有那麼鬱悶,至少乾掉邊關月的念頭?不?再強烈。
邊關月坐在上?首,非常富有感情地說道:“在我?們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,攻克鼎寶商行的偉大目標已?經迎來了階段性勝利,現在這個龐然大物的冰山一角就擺在我?們的麵前,讓我?們來揭開它的真麵目!”
琨姣甚至無聊地打了個哈欠,麵色萎靡不?振,活像被人虐待了似的。
誰懂啊?
做蛟已?經夠艱難的了,好容易看完那麼多繁瑣雜亂的賬簿,結果老師還在絮絮叨叨,聽得蛟耳朵都要生繭了。
彆說琨姣了,就連薑偃也默默用靈力封住了自己?的耳朵,一點都不?想聽邊關月廢話。
有些人就有這樣的本事,讓你喜歡上?她之後,發?現自己?的眼光是如此的駭人聽聞!
反正薑偃現在是一點都不?想看見邊關月,對於一個傀儡師而言,一個多月都不?碰傀儡,是多麼沉重的懲罰。
邊關月默默住嘴,再說下去?就犯眾怒了。
“咳咳咳,我?總結一下鼎寶商行存在的問題。”邊關月說到正事的時候嚴肅了很多,“簡單來說,光是這一處的鼎寶商問題就很大,我?就隻說幾?個要點了。”
“第?一,鼎寶商行每半年會采買童男童女,在鼎寶商行裡並?未發?現蹤跡,這些孩子呢!第?二,鼎寶商行每日的流水大得嚇人,這完全不?應該是一座城池該有的體量;第?三,鼎寶商行任職的修士換得也太快了些,幾?年就跑去?了其他城池,大多都是金丹元嬰,這些人就那麼待不?住嗎?第?四,鼎寶商行內的消耗太多了,不?管是靈石還是食物,我?都感覺像是進了無底洞。”
說了四點問題,不?是鼎寶商行隻有四處問題,而是邊關月一口氣?下來隻能說那麼多話。
一番話下來,整間屋子都沉默了。
邊關月又敲了敲手邊的扶手,微微蹙眉,“還有一件事,我?覺得這次行動?太輕鬆了,拿到這些東西簡直輕而易舉。”
這話說得有點站著說話不?腰疼的意思,但確實是邊關玉的真實想法。
“好了,我?的發?言到此結束,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?”
琨姣一臉困頓地趴在桌子上?,她是腦子活泛轉得快,但那是對於八卦而言,像現在帶著陰謀詭計的事情對她來說還是太超綱了。
邊關月看著麵前的兩人一蛟,隻剩下一個想法:帶不?動?,根本帶不?動?。
當初分家的時候她怎麼就要了這幾?個人呢!紀逐月不?算,她肯定要帶著紀逐月一起的。
邊關月期盼的小眼神看向紀逐月。
紀逐月不?忍心看她表情失落,便接話道:“如此做法,倒像是什麼需要獻祭的邪術。”
這就不?由得讓邊關月想到那次在地下都門?裡探查到的那股格格不?入的生機。
“鼎寶商行各處的大供奉很是神秘啊。”
這時候邊關月才發?現各地的鼎寶商行出麵的大多是管事和供奉,大供奉卻是不?顯於人前。
其實是可以理解的,強者自有格調,哪能隨隨便便露麵,就像傅清梧,無極道宗負責接待客人的也不?是她,這樣層次的強者不?會隨隨便便出動?。
再者說了,強者也是需要閉關修煉的,哪有那麼多的閒工夫出現在人前,這也不?是什麼大問題,除了邊關月那麼閒的人,誰會發?現這其中有不?可告人的秘密?也就是她了。
琨姣一臉嫌棄:“像我?們妖族都不?搞這種獻祭童男童女的一套了。”
薑偃主動?說道:“如果能弄到獻祭的陣法圖,我?可以破解。”
邊關月不?由得地開始暢想起來,“如果我?們第?一票就弄了鼎寶商行,此後散修聯盟在修真界也是獨一份了。”
成名?戰一旦打響,以後誰還敢輕視散修聯盟?
琨姣不?識趣地潑冷水:“老師,咱們打不?過,搞一個分行都得小心翼翼。”
“還用你說,我?不?知道嗎?多嘴。”說著說著,邊關月腦袋慢慢轉向薑偃,“也不?是不?能搞,就是得勞累一下阿偃了。”
薑偃遲疑,聽邊關月這語氣?,她不?隻是破解陣法,還得忙其他的活唄?
沒等她說話,琨姣率先反對,“那啥,搞是可以搞,搞完以後咱往哪跑?跑得掉嗎?扛得住鼎寶商行的報複嗎?咱們現在雖然不?是家大業大,但還有那麼多號人指望著老師你呢,你可彆把自己?玩進去?了。”
話說得不?動?聽,但理是這個理,無間樓可是隨時為鼎寶商行待命呢。
招惹無極道宗都比招惹鼎寶商行強,無極道宗要臉要聲譽,動?起手來顧忌重重,鼎寶商行可真不?一定會要臉。
邊關月似笑非笑地揉了揉琨姣的腦殼,“咋地,你要對我?實行兵諫嗎?”
沒文化的白蛟發?出靈魂疑問。“啥是兵諫?”
“……自己?玩去?吧。”
邊關月到底是把話聽進去?了,不?過不?代表她要消停下來,鼎寶商行不?能動?,但有人可以。
……
茶館裡,熱氣?彌漫,模糊了三人的臉。
在一片寂靜中,紫衣人麻木地看著邊關月殷勤地給紀逐月倒茶,忍不?住譏諷說道:“浮光劍主能找到情緣確實讓人驚詫,隻不?過單憑這件事就把我?喊出來是不?是草率了些?”
桌子下邊關月不?老實地把玩著紀逐月的手指,聞言抬頭?,終於拿正眼直視紫衣人,她忽然歪頭?,咧嘴笑了笑,“對待敵人,何必鄭重其事呢。”
彆看她們三人現在能好端端地坐在一張桌子上?,但若是有機會能乾掉對方,相信邊關月和紫衣人都會毫不?猶豫。
隻不?過大家都各有目的,反而克製住了自己?。
紫衣人悠閒地靠著椅背,輕輕頷首,“這話說得不?錯,我?深以為然。”
邊關月不?把他當外人,拿著紀逐月的手放在桌麵上?,上?半身稍稍前傾,感興趣地問道:“虛道友,這是你我?第?五次見麵了吧?”
紫衣人哼笑一聲:“或許。對於浮光劍主這樣出眾的人,我?一般不?會忘記。”
“那我?深感榮幸?”聽邊關月的語氣?就知道她榮幸不?了一點點。
“這倒是不?用,一般對我?那麼說的人下場都不?是很好。”紫衣人溫文爾雅地笑了笑,“不?過對於浮光劍主邀請我?這件事,我?還是很驚奇的。”
時間回?到一天?前。
邊關月把自己?的想法說了以後,就連紀逐月都發?愣地看著她。
——用傀儡去?給紫衣人遞信,請他出來喝茶。
這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主意?
一時間其他人都不?知該怎麼拒絕邊關月了,很快她們就接受了這個離譜的決定,因為邊關月一句話就打消了她們的疑慮。
“打不?過老的,還打不?過小的嗎?”
以紫衣人那麼多次的表現來看,不?管是武力還是腦子,都不?是邊關月的對手,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。
然後邊關月行動?力很強地讓邊二去?給紫衣人遞信了。
回?到現在。
邊關月聳了聳肩,無所謂地說道:“我?還以為虛道友臨走之前那個眼神就是暗號呢。”
她說的是在拍賣場的時候,紫衣人看向邊關月位子的那個眼神。
紫衣人依舊沒有反駁虛道友這個稱呼,他學著邊關月的樣子聳肩,欠揍地說道:“我?竟然不?知浮光劍主自負到這個地步?”
他屢次放過邊關月不?代表他不?能殺了邊關月,那天?走前看向邊關月絕對友善不?到哪裡去?。
“其實佩服仰慕我?的人多了去?了,多你一個不?多少你一個不?少,你不?需要有負擔,這是很正常的事情。”邊關月歎了口氣?,拿起和她交握的手顯擺了一下,“當然了,我?是有情緣的,未來還可能舉辦結契大典……”
“你到底要說什麼?”紫衣人黑著臉看向對麵的倆人。
都不?是什麼好東西,一個嘴裡淬了毒,一個一句話不?說,偶爾看向旁邊人時臉上?的笑容都要閃瞎彆人的眼睛。
“我?是有家室的劍修。”邊關月滿臉的認真,誠懇地說道,“是不?可能看上?你的,就算你上?彆人的身,換個性彆也不?可能,所以你也彆對我?又愛又恨了,我?很苦惱的。”
“這就是你琢磨那麼多天?琢磨出來的東西?”紫衣人咬牙切齒地問道。
第113章 真不講究
“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?”
紫衣人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, 早知道邊關月腦子不好,但不知道不好成這樣,早知當初, 應該在西域的時候就殺了這個腦子有病的劍修!
“當然不是。”邊關月正色道,“我就是覺得咱倆鬥了那麼多, 應該有個正式的自我介紹, 這也是對敵人和對手的尊重。”
紫衣人平靜下來?, 用著波瀾不驚的腔調說道:“浮光劍主的事跡舉世皆知,就連三歲小童都能說出一二?, 如此交換的話,我豈不是很吃虧?”
“做人要大度,不要斤斤計較,你好歹也是一方勢力的少主……”眼看著紫衣人的臉色越來?越青,邊關月止住話茬,試探地說道, “要不然?我和你說說,我是怎麼找到情緣的?”
“呃, 不管是明麵上?還是私底下, 想必虛道友都對我了解頗深,我這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呀。”
紫衣人淡然?說道:“那就不說,多好。”
邊關月難得吃癟,但也沒生氣,雙方都在試探, 這頂多算是試探不成功。
“虛少主,我能問問你為什麼對我執念那麼大嗎?”
多少次了, 怎麼感覺她走到哪都能遇到虛回舟呢?
紫衣人臉上?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,“要不浮光劍主猜一猜究竟是為什麼?”
“我不猜。”邊關月非常不給麵子地搖了搖頭, “你會在乎你的敵人是怎麼想的嗎?”
“不會,我隻需要看著迷途的羔羊走進她既定的命運即可。”
邊關月揚了揚眉,似是有點不可置信,“你信命這種東西嗎?”
天道壓在每個修士的腦袋上?,可謂是舉頭三尺有神明,但就算是這樣,修士也天天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。
修士休的是己身,從來?不修虛無縹緲的命和運。
邊關月不能說不信,相反她對占卜算命、星圖巫術……還是很感興趣的,隻不過她更相信自己,對於其他的存在一視同?仁,就像薑偃的傀儡術一樣,反正是她不會的東西,並不關注,有這個時間倒不如練練劍法。
紫衣人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,饒有興致地看著地邊關月,“我信啊,為什麼不信呢?”
他的眼神讓人覺得非常的冒犯,好像是在看無知無覺的貓貓狗狗大步走向懸崖,像是在看什麼精彩絕倫的好戲。
此人一定知道些什麼。
比如當初在西域追殺邊關月的修士都是哪家?的、為什麼來?追殺她的修士沒有合體期及其以上?的大能者、為什麼紫衣人對她那麼惡意滿滿……
邊關月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虛回舟解答,但她知道虛回舟或許會坐下來?一起喝茶,卻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?。
因為虛回舟看向她的眼神裡帶著看同?類的快意和複雜。
“虛少主能好好聊天嗎?”邊關月嘴角一拉,斜睨看向紫衣人。
紫衣人開懷地笑了笑:“我隻能說無可奉告。”
邊關月若有所思:“看來?虛少主也受到了頗多的限製。”
紫衣人還是那兩個字,表情毫無變化,看不出任何破綻,“或許。”
“那你能說什麼?”邊關月真?誠地問道,她把虛回舟喊來?不是看他甩臉色的,實在談不攏那就算了吧,她的時間寶貴著呢。
紫衣人定定看著她,吐出一口濁氣,緩緩說道:“沒有耐心可不好,當然?也可以理解,浮光劍主才這個歲數學?不會耐心情有可原,可你的敵人抓住你的一次失誤,就不會給你第二?次機會,你可輸不起。”
“如果失敗了,可是要變成囚徒的,被預定好的祭品和器物。”說完這句話,紫衣人惡劣地笑了笑,起身路過邊關月和紀逐月的時候腳步停下來?,看向紀逐月,眼裡有明顯的困惑,“你不該出現在她身邊的。”
“咋了咋了?誰和誰?”邊關月立馬把腦袋湊過來?,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紫衣人,“有什麼事是不能和我說的?”
紀逐月重複一遍道:“說我不該出現在你身邊。”
三個人的對話就那麼撇下一個人不太好吧?再怎麼說,也應該是她和紀逐月孤立虛回舟。
邊關月炸毛:“你才是孤家?寡人的命!嫉妒就嫉妒,還拽上?酸詞了!”
紫衣人無語地抽了抽嘴角,壓低聲音陰測測地說道:“我是說彆看你現在在棲靈大陸來?去?自如,其實暗地裡盯著你的人可不少,浮光劍主可是個香餑餑呢,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撕碎了呢。”
邊關月表情一言難儘,很真?誠建議道:“你說話能不啊呢啊呢的嗎?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。”
虛回舟雖然?經常變來?變去?用不同?的身體,但他的審美偏好非常固定,麵如冠玉的男修身體,聲音也很溫柔磁性,慢條斯理說話的時候無比斯文,這幅樣子走出去?絕對能騙到不少人。
可惜在邊關月眼裡做作極了,從小到大她就看不慣這種裝腔拿調的陰險小人,說話棉裡帶針,表麵一套背後?一套,看著就想一劍攮過去?。
“……愚不可及。”說著,紫衣人勾了勾唇角,身形瞬間乾癟下去?,變成一張人皮落在地上?。
邊關月看得非常惡心,第一時間去?捂住紀逐月的眼睛,才去?隨手抹去?地上?的人皮,黑著臉說道:“真?不講究。”
紀逐月的睫毛在邊關月掌心裡眨啊眨,癢意直往邊關月心裡鑽,她一時間心猿意馬,抱住紀逐月的腰,把自己大半的重要都壓在對方身上?,小聲商量,“親一個?”
紀逐月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看,就算茶館環境再清幽,人再少,也不是沒有人的。
“沒事,他們看不到。”
早在紫衣人過來?之前這裡就被邊關月步下了結界。
“嗯。”
“真?乖。”邊關月捧著紀逐月的臉,專注地欣賞著,喟歎一聲,才用力深吻上?去?。
直到把自己的情緒都親沒了,邊關月才舍得鬆開紀逐月。
果不其然?紀逐月的嘴唇有有些腫,也不知道一個元嬰修士的身體怎麼那麼敏感,隨隨便便就留下了印子。
紀逐月動?情的模樣實在招人,邊關月意猶未儘,又要湊過去?,被紀逐月用手擋住,“說正事。”
聽到紀逐月不自覺嬌嗔的語氣,邊關月默默咽了咽口水,色欲熏心之下什麼都忘了,“行吧……對了,什麼正事?”
紀逐月不讚同?地看了她一眼,“虛回舟剛剛所言。”
邊關月換了個坐姿,不屑地上?揚嘴角,“聽著很有道理,實際上?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,他到底是想讓我知道還是不想讓我知道!不過最有意思的是他這個鼎寶商行少主名不屬實。”
“在說完祭品和器物四個字後?,他的氣息出現紊亂;在說我不該出現以後?,他借用的軀體迅速老化。”紀逐月補充說道。
邊關月嘻嘻哈哈地說道:“你用詞好嚴謹啊。”
紀逐月無奈地看著她,清冽的眸子盛滿淺淺一層的笑意。
邊關月正經起來?,如果她不來?回摩挲紀逐月的手腕就更有說服力了。
“這說明我被某些歲數大的老不死?盯上?了。”邊關月有些不能理解,“在我被廢逃亡西域的路上?不是最好的時機嗎?虛回舟在鼎寶商行裡不是少主嗎?為何過得那麼慘?說幾個詞就要舍棄一個分?身。”
這裡麵有太多的謎團了。
邊關月直覺鼎寶商行不對勁,從一開始的感官就不好,所以想要試探一下,結果成功是成功了,疑問反而更多,線團雜亂無序地纏繞在一起,就是找不到那個線頭。
還有紀逐月,什麼蛟不該出現在她身邊?怎麼,她認識什麼人、交到了什麼朋友還得和這些裝神弄鬼的人報備?想得倒挺美。
邊關月摸了摸光潔細膩的下巴,“還有,虛回舟說他信命,他是在暗示我什麼?”
紀逐月垂眸,目光落在邊關月的手上?,眼裡的疑惑非常明顯。
——邊關月摸的是紀逐月的下巴。
“嘿嘿。”邊關月大言不慚地說道,“思考的時候需要動?作輔助一下。”
紀逐月沒和她計較,握住她的手,語調輕輕,卻莊嚴地像是誦讀被天道見證的契約,“不管我的出現是否恰當,我都會站在你身邊,一起同?流合汙,一起舉世皆敵。”
她實在不會說什麼漂亮話,所以隻能把心裡話都說出來?,讓邊關月知道她的心意和決心。
邊關月安撫地親了親她的乖乖,“我知道的,聽我說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信我的朋友、信我自己、信我手裡的劍、信和我誌同?道合的人……卻唯獨不信命,沒有什麼應不應該,隻有想不想和能不能。”邊關月滿不在意地笑了笑,眉眼淩厲,那張漂亮臉上?滿是邪氣凜然?,唯有看向紀逐月的時候多了些溫情,“要真?按剛剛那個紫皮茄子的說法,那你豈不是我的變數?”
紀逐月眸光軟軟地看向邊關月,喃喃地重複道:“變數?”
“是的,我的變數姐姐。”
境界上?邊關月比紀逐月高,但在年歲上?兩人相差不多,但邊關月喊紀逐月一聲姐姐還是可以的。
紀逐月呼吸一滯,偏頭不去?看她,卻把自己通紅的暴露出來?。
邊關月悶聲失笑,愛憐地親了又親,才把心底那股癢意給壓下去?。
“走吧,回去?也給她倆說說,省得又說咱們吃獨食。”
把談話內容告訴薑偃和琨姣也沒轍,邊關月都想不明白的事,她倆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?,隻能兩臉迷茫地看著邊關月。
生動?豐富的表情都寫明了一個意思:這年頭邊關月都值得算計了嗎?直接找她不行嗎?
第114章 自不量力
很難說邊關月在同伴眼裡是個什麼形象,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,和智慧搭不上邊。
不是說邊關月沒腦子,相反她精明得不行, 就是不把這份精明用到正道上去,全?用在了搞事情?和歪門邪道上。
就這樣的邊關月也值得費儘心機的謀算嗎?上來直接挑釁她不就完了嗎?
“放長線釣大魚, 那隻能說明我的價值巨大, 能從我身上得到可觀的收益。”邊關月自吹自擂地說道, 自我感覺非常良好。
其?實?邊關月一開始的時?候並沒有收到太?多的重視。
在被測出單係木靈根的時?候無極道宗的長老們也就說了句青玉仙尊後繼有人,驚喜是有的, 不過不多。
但當邊關月拿起劍的時?候,紅色、小小的一團連氣勢都變了。
那軟趴趴的一劍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。
緊接著無極道宗上下所有人都知?道了邊關月是天?生劍骨,不僅如此,她還心境澄明,近乎於?道。
當時?一群劍修長老去圍追堵截掌教?,各種軟磨硬泡想讓邊關月跟著他們學劍。
從小就很囂張的邊關月滿意地點了點頭, 這才?對嘛,這才?是她出場時?應該有的氣勢。
不知?為何, 不管是什麼時?候, 邊關月身上都有種天?老大她老二的囂張和張狂。
所以一群老不死惦記和算計她,她可以理?解,畢竟有這樣她的璞玉在前,世人哪會看得上頑石。
看她自信的叉腰,其?餘的兩人一蛟都哽住了, 就連紀逐月一下子也不知?道該說什麼好了。
那麼危險那麼嚴肅的事情?,為什麼一到邊關月這裡就畫風突變了呢?
邊關月收起自己呲著的尖牙,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,把明顯還擔憂不已都紀逐月按著坐下來, 勸慰道:“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就是那麼簡單的事情?。”
“雖然不知?道為什麼我的敵人還留給我成長的機會,但是我總不能推辭他們的好意,希望等我殺過去的時?候,他們還會像現?在那麼好心。”
路在腳下,怎麼走得讓她自己來決定。
邊關月眯了眯狹長的鳳眸,眼裡全?是燃燒著的烈火,她按在紀逐月肩膀上的雙手甚至都在顫抖——這是因為她全?身都在亢奮中。
作為一個自小就不安分的孩子,邊關月的血液裡便流淌著冒險和反骨,她喜歡對手、喜歡挑戰強者、喜歡生死一線時?的驚險……
如果彆人有鼎寶商行這個量級的死敵,怕是夜不能寐,邊關月就不一樣了,她已經在想怎麼殺過去,還有幻想屆時?自己把所有人踩在腳下的英武模樣。
那種壓榨自己每一份靈力,耗儘所有腦力和體力,最後贏得的勝利,光是想一想就能讓她激動?地渾身戰栗。
紀逐月沒有看到她的眼神,但兩人貼得很近,那股壓抑不住的熱氣就在她身後,她反手握住自己肩膀上的手掌,簡單明了地說了三個字,“殺過去。”
對麵的琨姣目瞪口呆,嘴巴都合不攏,還不知?道敵人是誰呢,這倆人就仿佛要慶祝勝利一樣,一個賽一個的有自信。
怪不得這倆人能走到一起,一個敢說,一個敢信,可不就是天?生一對嗎?
琨姣見邊關月現?在狀態實?在過於?激昂,不敢上去潑冷水,就怕邊關月這團烈火把她這條白蛟給燒沒了。
“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?還繼續研究那個虛回?舟嗎?”
邊關月不答反問,“我讓你們搜查有關虛回?舟的消息怎麼樣了?”
她對薑偃和琨姣有些恨鐵不成鋼,一點都不好用,要是雲黛兮在這裡,肯定會很快就能幫她查到她想要的消息。
忽然想到還在朔域的雲黛兮,邊關月的情?緒回?落,在心裡默默歎息一聲,然後定定地看向琨姣,還是做蛟好,做人難免會遇到各種想不明白解不開結的煩事。
琨姣被她看得全?身不自在,還以為被嫌棄了做事效率,嘟嘟囔囔地反駁道:“哪有那麼容易?虛回?舟這個名字也不知?道是不是真名,根本找不到存在過的痕跡。”
“是真名。”邊關月肯定地說道。
“你怎麼那麼肯定?”琨姣不服氣。
邊關月瞥她一眼,抬了抬下巴,“你問問阿偃,問她願不願意在外麵行走的時?候取個假名,說自己是傀儡師薑不薑。”
“不願意,難聽?。”薑偃皺著眉頭中肯地評價道,周身的氣壓也跟著低了低。
她平素沒什麼喜惡,對人和事都是淡淡的,現?在這個表現?純粹是因為邊關月給她起的這個名字太?太?太?難聽?了。
琨姣也很中立地說道:“有沒有一種可能,阿偃姐姐隻是因為這個名字太?難聽?了才?不願意的?”
作為一條純種但不純正的蛟龍,琨姣在國都秘境裡也做了不少年的人,但對於?人族各種細微的情?感還是不能夠透徹地了解。
“不是。”邊關月笑了一下,“一種可以被稱之為驕傲的東西。”
琨姣有些不明所以:“我也挺驕傲的啊。”
作為妖族食物鏈頂端的存在,能在血脈上壓她一頭的不多了,出來那麼久她也就在龍行風身上感受到了壓迫感,就連邊關月都沒有感受太?大的壓力。
也就是邊關月能一靠實?力說揍她就揍了,要是邊關月實?力不夠完全?壓製她,就算有姑外祖母的托孤,琨姣絕對不會像現?在那麼聽?話。
高傲根植於?琨姣的骨子裡。
邊關月嫌棄地看她一眼,“蛟龍腦子,咱倆說的不是一個驕傲。”
琨姣炸毛,臉都被她這個眼神氣紅了,“你講給我聽?,我不就知?道了嗎?”
第八百次在內心裡怒吼,為什麼她打?不過邊關月,為什麼邊關月那麼不當人,讓她都有了弑師的打?算!
雖然心裡暴躁得不行,但琨姣麵上還是很老實?的,問就是挨揍受教?訓得出來的經驗。
“寧死也不會改變的一些特質,你可以理?解為堅持。”邊關月大發慈悲地多說了一句。
其?實?是她也不知?道該怎麼解釋,在正經問題上,她難免會有點嘴笨,可以理?解,不學無術就是這樣的。
琨姣默默看向另外兩人,每一秒她就收回?了眼神,因為她直覺自己得不到答案。
出乎意料的,她的直覺失靈了。
薑偃生澀地說道:“對於?我來說,傀儡就是我的堅持和道途。”
邊關月默默接話,“依據我對虛回?舟的觀察,他有很多身份,可以隨意占據彆人的身體,在鼎寶商行地位很高的樣子,可那都是彆人不是他,所以名字對於?他來說應該是比大道還要更為執著的存在。”
琨姣似懂非懂,裝作明悟的樣子,豪邁地擺了擺手,“你們早說是道途不就行了嘛!那老師和師娘的驕傲是什麼?”
邊關月想都沒想就給出答案,“那可多了,劍道、愛人、朋友、自由、勝利、超越、突破……”
看她這個架勢還要接著滔滔不絕地數下去,琨姣立馬舉手大聲喊道:“師娘,老師把你排在第二位!”
“我沒有排序!都一樣重要好不好!”
邊關月察覺到紀逐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,渾身一僵,眯著眼睛去看琨姣這個嘴大的破學生。
正事做得一塌糊塗,坑老師倒是毫不手軟。
邊關月悄咪咪去看紀逐月,有點不知?道該怎麼解釋,紀逐月之於?她那肯定是萬分重要,但要和劍道分個高下,她也排不出來。
琨姣吹著口哨往旁邊看過去,瞪什麼瞪?她說的都是實?話,她還沒有鬨呢,那麼多條裡有學生嗎?
不能因為學生少,還是條蛟,就搞歧視啊!
紀逐月沒去關注琨姣挑撥離間的小把戲,而是看向邊關月,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,淺淺一笑,眉宇間的清冽都要消融。
“你認識劍比認識我的時?間長,把劍道放在第一才?是理?所當然,我很榮幸我能放在第二。”
從太?庸城到北域,邊關月和紀逐月滿打?滿算也才?認識了兩年時?間,而邊關月自握劍起到現?在,也二十多年了,牢牢地占據著她的生命,不可分割。
可以說,能握劍的浮光劍主才?是完整的邊關月。
邊關月咧嘴一笑,毫不見外地吧唧一口,高興地親在了紀逐月臉上。
如果邊關月也是妖族,那肯定是個大貓,現?在正在非常搖尾巴。
薑偃下意識撇開目光,沒去看這紮心的一幕,垂下眼瞼,唯有輕輕顫動?的睫毛才?昭示著她此刻並沒有在發呆。
琨姣啞口無言,好半晌,才?顫顫巍巍地舉起自己的大拇指,找回?自己的聲音,“是我自不量力……”
邊關月驕傲抬頭: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閒話說完以後,又開始乾正事。
為此,邊關月特地傳信給雲黛兮,讓她幫忙查查虛回?舟這個人。
當然了,這封信她是在紀逐月眼皮子底下寫的,不知?為何,明明紀逐月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,可邊關月就是覺得如坐針氈,渾身不得勁,哪哪都刺撓,偏偏又找不到是哪裡癢。
目送紙鶴飛走的時?候,邊關月回?頭朝著紀逐月傻傻一笑,“等消息就行了。”
紀逐月目光一點點下移,從邊關月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薄薄的紅唇,她斂了斂眸子,“嗯。”
邊關月撓了撓頭,現?在她對紀逐月各種情?緒的細微變化非常精通,自然能察覺到紀逐月心情?很好的樣子。
雖然不明白,但不生氣就好。
能這樣平和下去,邊關月就很滿意了,在這樣的事情?上,實?在無法強求。
心裡是這樣想的,但行動?上邊關月是一點都不含糊,捧起紀逐月的臉就親了過去,讓紀逐月打?了個措手不及。
第115章 自己過來
雲黛兮的回信很?快, 語氣平和,公事?公辦,帶著一股自始至終的熟稔, 就好?像她們從未疏遠過彼此一般。
紙鶴落入邊關月掌心的那一刻,她向窗外眺目遠望, 似是在凝望曾經?的摯友。
一想到這個詞, 邊關月就不由得失笑, 還真叫楚滔說準了,一旦遇到一些事以後就會對摯友這個詞不忍直視, 也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才會有那麼深沉的感悟。
邊關月收回自己過於跑空的思緒,收取紙鶴上的信息。
虛回舟這個名字在修真界上的次數出現不多,而且也沒有虛這個姓氏,虛回舟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是在三千年前?,在此之前?虛回舟的人生軌跡不得而知。
三千年前?,處於魔族大舉進攻棲靈大陸的末端, 虛回舟帶領一眾散修英勇抗擊魔族的入侵,堅守城池, 直到救援來臨, 拯救了一座城的百姓。
雲黛兮的文字很?平鋪直敘,可邊關月莫名覺得自己在看什?麼人物傳記,特?彆像英雄人物波瀾壯闊一生的開頭,接下來的發?展應該是年少英傑揚名立萬,成就一代傳奇的故事?。
可惜虛回舟不是英雄, 他的人生還沒開始就戛然而止,一點水花都沒有。
這個名字第二次出現是在一千年前?的一次秘境中, 由於這個秘境的特?殊性,其他人都能借用水幕看到裡麵?的人, 其中一人便是虛回舟。
這個秘境是神識大師的坐化之地,虛回舟在其中得到了什?麼就不得而知了。
第三次則是在一座小城裡,虛回舟救下一座青樓的女子和小倌,因為?鬨得動靜很?大,被?當地的百姓編了歌謠排了戲,說什?麼仙長衝冠一怒為?紅顏,才讓這個名字以那麼戲劇性的方式延續下來。
再之後虛回舟這個名字變銷聲匿跡,其人非常神秘,若不是他幾次三番出現在邊關月麵?前?,或許他都不會引起彆人的注意力。
就好?像他一直活在修真界的暗處裡,一點痕跡都沒有,要?不是雲黛兮心裡憋著一口氣,不想在變光遇麵?前?露怯,她都不一定會查到這些東西。
至於虛回舟和鼎寶商行的聯係、他和邊關月之間有什?麼仇有什?麼怨、
三人一蛟坐在一張桌子上,腦袋湊在一起,共同研究起來,紙鶴上的靈光明明滅滅,馬上就要?變成一隻普通的紙鶴。
琨姣率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,“他過?得還挺有意思的。”
薑偃:“神識道大能丘齊霜,是一位還未化神便能分出神識分身的奇才,她對於神識和識海鑽研到了極致,自創有數部功法,都已失傳。”
不管什?麼時候,天才總不會缺席,薑偃是,丘齊霜也是,通過?薑偃這句話就知道她對丘齊霜有多推崇,要?不然也不會那麼話多。
紀逐月勉強跟上隊形,“太乾淨了。”
他不是說虛回舟這個人愛乾淨,而是這個人留存在世上的痕跡太少太乾淨了。
修真界的修士不管是散修還是宗門家族弟子,都有來處、傳承、師長……而不像虛回舟一樣,剛一出來就能力挽狂瀾,拯救一座城。
比邊關月還要?離譜,邊關月天資再好?,也不是生而知之,需要?教導和護法,虛回舟倒好?,直接從石頭縫裡蹦出來,一出來就是驚天動地。
那麼乾淨,倒像是人為?抹掉了一切。
邊關月摸了摸下巴,“我有預感……”
另外三個都看過?來。
“這個答案肯定會很?驚人。”
“然後呢?”
“什?麼然後?就這點東西能看出來什?麼?”邊關月撇撇嘴,繼續說道,“不管到底是誰在針對我,都不代表虛回舟不站在我的對麵?上,這廝經?曆了什?麼和我沒關係,但他要?是來壞我的事?,嗬嗬。”
她這個笑容非常的意味深長,給足人想象空間。
琨姣打?了個寒顫,她覺得這樣的邊關月更妖孽了。
第二日,邊關月一行人就退了房,離開之前?邊關月還給虛回舟送了份離彆贈禮——薑偃手工做的一隻原木鸚鵡。
也沒什?麼大用,就是錄製了一些邊關月的懟人語錄,本來殺傷力就超強,再被?木鸚鵡那個一卡一卡的假嗓子一說,嘲諷力度又翻了一倍。
全是邊關月都珍藏話術,她以前?堵門挑戰的時候彆人不應戰,她就叭叭叭,非常好?用,沒一會就一群人怒發?衝冠地飛過?來。
就連紀逐月那麼喜歡邊關月的人也不忍聽下來,可想而知虛回舟收到這份特?殊的禮物時臉色得臭成什?麼樣子。
但這就和邊關月一行人沒關係了,她們已經?踏上新?的路程,邊關月和琨姣正在因為?要?不要?讓琨姣變成載人蛟龍而爭執不休。
結果顯而易見,三比一,在話語權這方麵?人族完勝。
……
另一邊,虛回舟收到那份特?殊的禮物,還沒聽完一句話就麵?無表情地粉碎了木鸚鵡,然後步履從容地走向地下。
蒼老?嘶啞的聲音響起,“你這是又換了張皮囊?”
虛回舟笑著稱是:“追查賬本失竊一事?,難免需要?幾副皮囊遊走人間。”
“那敢問?虛少主,你查出了什?麼嗎?”明明是疑問?句,棺材裡躺著的人卻用著不容置喙的語氣。
這不是請問?,而是從上到下的壓迫。
哪怕棺材人不能動,隻能虛弱地躺在棺材裡,也可以詰問?虛回舟,像使喚一條狗一樣使喚他。
鼎寶商行少主的身份被?這樣一喊,跟個笑話也沒什?麼區彆了。
虛回舟暗暗咬牙,麵?上恭敬依舊,本來他還能硬氣些,但因為?邊關月丟下的這個麻煩,他隻能留下來聽訓。
大供奉追究的正是那日鼎寶商行兩次爆炸的事?,作為?如此強者,如此走到地麵?上重見天日,他已經?很?暴虐了,現在棲息的地方被?人襲擊,就算沒給他造成任何傷害,也讓他大為?震怒。
偏偏虛回舟辦事?不力,那麼久過?去了,毫無進展,襲擊鼎寶商行的狂徒至今沒有找到,大供奉得不到發?泄的怒火自然衝著虛回舟了。
大供奉惱怒,虛回舟也沒高興到哪去。
他就是在想邊關月這個人當真是天命之子,天時地利人和永遠能站在她那邊,就算是在最落魄的時候也有人祝她一臂之力,不讓她跌落穀底。
這一次有他擋在前?麵?,經?脈被?廢逃往西域的時候,有人幫她攔下了合體期及其以上的強者……她怎麼就那麼好?命呢?
哪怕是現在人人喊打?的境地,真的讓她舉世皆敵了嗎?隻要?邊關月想,就永遠都會站在她身邊不離不棄。
真讓人羨慕啊。
虛回舟分神想著,這在大供奉眼裡便更加罪無可赦。
下一秒,虛回舟硬生生砸在地上,悶出一口鮮血。
大供奉輕蔑地說道:“自己過?來。”
虛回舟沒有反抗,乖覺地走過?去,然後瞬間被?吸成人皮,掉落在地上。
第116章 不打自招
邊關月不知道虛回舟幫她打掃尾巴的事情, 她們?正在前往乾域的路上。
不像邊關月和前宗門師長徹底斷絕了關係,老死不相往來,紀逐月還是有宗門師兄師姐的。
有了情緣那麼大的事情, 理?所當然應該上門拜訪。
其實這件事根本?不是邊關月想起來的,是神隱宗給紀逐月傳信說乾域有個遺跡要開, 問她是否歸宗, 邊關月才想到這茬事。
一路上邊關月表現得無?比淡定, 越接近神?隱宗,邊關月就?越是從容不迫, 看起來就?經驗很豐富的樣子?,琨姣也用一臉驚歎的表情看著她,佩服得不行。
唯有紀逐月握住了邊關月背在身後的手,捏了捏,一陣清冽的靈力拂過?,擦掉了邊關月掌心裡的細汗。
是的, 有的人表麵上非常淡定,看起來毫不在意, 實際上腿都?在打擺子?, 抖個不行。
邊關月反手握住紀逐月的手,輕輕呼出?一口氣,低聲道:“沒事。”
紀逐月看了看她沒說話,這個眼神?含義非常豐富,讓邊關月一看就?懂了。
真的沒事嗎?不止邊關月的臉, 就?連她的嘴唇都?在發白,可見?嚇得不輕。
紀逐月顧忌她的麵子?, 暗中傳言道:“宗門裡我隻有幾位師兄師姐為長輩,他們?性情寬和, 不會為難你?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