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容恒如實答道:“伯母尹氏久病多年,伯父這人吧說出來也不怕皇後笑話,整日裡隻愛擺弄些花花草草和奇珍鳥獸,前幾日末將回了趟老宅,聽說府上事宜皆是由他寵溺的孫小娘主持。”
頓了頓,他臉上苦意儘顯,難以啟齒道:“甚至於許多政務上的事情都能說上話,深得眾望,的確是能力出眾。”
“難怪。”
楚南梔這才恍然大悟。
若是府上主母得力,做小妾的再得寵也不該做這麼大的主張,竟敢販賣自家田地。
想到故去的皇後田語嬋,楚南梔開始對這位孫氏來了興趣。
畢竟青禾之地乃小妾上位的發祥地,有人想效仿田語嬋的誌向也不足為奇。
慢悠悠的吃了幾塊點心,想著這些日子甚為安分的紀宛盈,楚南梔忍不住問道:“小郡主近來可好,倒是有些日子沒見著她了?”
紀容恒遲疑了片刻:“她自打來了當陽城就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,整日裡到處約見故友忙得不亦樂乎,末將也隻是前幾日在檀州老宅見過她幾麵。”
“約見故友?”
楚南梔心裡一凜:“小郡主常年在京中,又生性孤僻,鮮少回青禾之地,沒想到故舊滿青禾呀?”
“皇後可彆小覷了她。”
紀容恒也不知皇後會問及此事,隻得如實回道:“畢竟是我大伯父和長公主的骨肉,青禾之地誰不給她幾分顏麵,各大勳貴都是捧著她,以往每年入京的勳貴可都要與她見上一見,巴結討好,感情深著呢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楚南梔故作鎮定的淺笑:“由著她去吧,隻要她彆再鬨什麼幺蛾子就好。”
隨後便開始仔細交代起來:“眼下李三木的驍騎營進駐當陽城,你也要接管好城內駐軍,過幾日我讓三郎從夢州過來,讓他們助你一道安撫城內百姓,穆家之事傳至各郡勢必會引起勳貴門戶的騷動,我們要做好防範。”
李三木早已得知陛下再秘密調動附近州縣的軍隊,連忙問道:“可要告知陛下,讓附近幾州的軍隊集結待命?”
“不可。”
楚南梔擺了擺手:“我看我這位舅父並無反義,倒是有人在推波助瀾,如果讓他聽到了些風聲,隻會讓他倒向各大士族,眼下還得讓容恒將軍前往州府走動,儘快尋出言君長公主身前的那本花名冊。”
想到穆家之事,楚南梔又耐心叮囑道:“我想各府豢養的部曲情況該與穆家大同小異,怕是沒幾個真心依附,不過是被逼無奈之下討個生計,這次查抄穆府田產歸還給百姓一事一定要做得漂亮些,如此才能讓其餘郡縣的百姓看到朝廷為民請命的決心,雖然其中難免會發生向王家那樣的慘事,但終究能換來更多人的安生日子。”
“皇後此舉固然穩妥,但也隻能查清各地隱沒的田地。”
紀容恒焦慮道:“可曆來淪為部曲的除了那些與勳貴們有協議的佃戶,還有一部分乃是淪為流民無家可歸的外鄉人,這不容小覷,末將擔心勳貴們狗急跳牆利用這些人行篡逆之事。”
“養私軍要耗費銀子,沒了這巨大的隱藏利益,他們哪來的銀錢囤積錢糧。”
楚南梔輕鬆的吐了口氣。
但想到獨孤氏母子的囂張行徑,還是謹慎的補說了句:“勳貴們若想謀反必然得有個主心骨,你伯父這些年縱然無心政事,可好歹是檀州的刺史,紀家在檀州的主事人,容恒你接下來還得多去州府探探他的口風,儘量穩住他。”
“是。”
紀容恒想到臨行前祖父、祖母的囑托和那兩條白綾,心裡漸漸有了主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