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識到自己正埋在虞茉……
那處。
趙潯頓覺周身血液翻騰,齊齊湧向頭顱,緊接著鼻間一熱,猩紅血滴打濕了花蕊,為繡紋增色,綻放出妖冶的美。
他狼狽仰頭,指縫也沾染了血漬。
虞茉嚇得花容失色,顧不得胸骨疼痛,掏出絲帕替他止血,關切道:“可是撞壞了骨頭?”
“無妨。”趙潯深深吸氣,嗓音顯得沉悶,“你坐遠一些。”
末了,擔心她誤解,又補充道,“你先回艙內,仔細彆掉下去。”
“哦……”
虞茉一步三回頭,見他掩住口鼻,血漬似乎極快乾涸,想來並無大礙,這才躬身進了船艙。
四下無人,她垂眸,抬掌輕輕揉了揉。
趙潯鼻梁高挺,方才好巧不巧磕在正中,臉側則緊貼著她的,亦或是說遭她夾住。
總之,中間骨頭略略酸疼。
而鮮紅血滴與蓮花圖樣儼然融為一體,若不細瞧,還隻當是尋常。
她緩上片刻,終於能順暢呼吸,遂抬掌移開艙門。
趙潯已就著江水簡單清理過,恢複了往常的翩翩風儀,聞聲眼神微閃,帶著幾分刻意眺望遠方。
他表情淡然,看似並未被插曲所影響。
虞茉抱臂,光明正大地打量。目光一寸一寸掠過他泛紅的耳尖,而後是緊繃的唇線,連攥著絲帕的指節都因過度用力而發白。
“嗬,再裝。”
她按捺住笑意,磨蹭著移至趙潯身側,為難道,“沾上你的血了,這可如何是好。”
趙潯下意識垂眸,先是掃過被自己殃及的小片布料,忽而反應過來在瞧什麼,麵色爆紅。
虞茉忙轉過身,有模有樣地斥責:“登徒子,你往哪裡瞟呢。”
“……”
他緊了緊咬肌,隻覺鼻間複又熱燙起來,無奈地掩住,一字一句道,“茉茉,你故意的。”
既被看穿,虞茉不再逗弄他,探頭打量水中,疑惑:“方才是什麼東西。”
趙潯光顧著處理滿手血跡,自然來不及查看,猜測道:“應當是水草或遊魚,並無危險。”
頓了頓,話音降下,不自然地問:“還疼嗎?”
虞茉噎了一噎。
遲來的赧意令她羞於作答,餘光恰見兩層高的畫舫,當即轉移話題:“快看,有人來了。”
約莫幾十步開外,一艘富麗堂皇的大船緩緩駛近,不知是同來賞蓮的閒情逸致之人,還是專程來尋世子、郡主,抑或趙潯
。
他不似虞茉那般好奇,隻屈指吹出哨音。
很快,視野之內的搖櫓船皆聚了過來,並著趙淩兄妹二人所乘的舟艇。
大船被逼停,樂雁瞧清艙麵的圖騰,語中流瀉出驚喜:“是段府的船。”
“晦氣。”趙淩擼起衣袖,氣勢洶洶道,“我去將他們趕走。”
“淩哥兒!兄長!”樂雁急忙阻攔。
虞茉重又登上舟艇,見狀,撓了撓趙潯手心,耳語道:“會不會是音娘子尋時機來‘偶遇’心上人,可惜了,殿下是個不開竅的。”
“……”
趙潯一言難儘地抿了抿唇。
她無意充當月老,隻拉著趙潯興奮私語:“音娘子容貌不俗,殿下若是錯過,將來後悔可怎麼辦。”
“不及你半分。”
聞言,虞茉“噗嗤”笑一聲:“誰又讓你比了?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,在音娘子的愛慕者心中,她才是世間絕色。”
趙潯不置可否,清越地道:“阿淩見了你,也不曾因容貌傾心,想來並非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輩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聽了個全乎的慶言同情地望向安嶽世子,暗道自家殿下睜眼說瞎話的功力見長,情敵甚至未博得出場機會便完敗了。
而趙潯篤定地“嗯”一聲,捏捏她的手心:“不管他,一會兒想不想去置辦一匹小馬?”
追風雖性情溫順,但更適合體格健壯的男子。
他也擔心回京之後,不比眼下清閒,還是趁路途中得空,早些教會虞茉騎馬的好。
商討妥帖,趙淩也已經登上段家畫舫,與身量清瘦的男子朗聲交談。
虞茉掃一眼樂雁,又掃一眼段文珺,還未來得及細細琢磨,便被趙潯扯入懷中。
漆黑瞳孔中泛著冷意,他森然道:“你認得他?”
“認得。”虞茉無辜地答,“你難道沒發覺,樂雁一直在盯著那人,他就是段家長孫文珺公子呀。”
原來如此。
趙潯麵色稍霽,手上力度漸鬆。
她後知後覺地領悟:“阿潯,你是在吃醋嗎?”
“是。”他不常露骨地表明心跡,但從來坦率,雖臊得慌,仍直白道,“你可以打量旁的郎君,不過彆太久,也彆太認真。”
一番話說得大度,可語氣分明不情不願。
虞茉唇角止不住上揚,攬住他的手臂:“樂雁傾心於他,我這才好奇一下。平日裡,便是求我,也不會多看阿潯以外的郎君。”
“嗯。”
趙潯被哄得神色溫柔,雖不齒探聽,卻還是照做,而後說給虞茉,“阿淩質問段公子為何不下拜帖,堂堂正正地相邀。段公子答,他曾多次遞交請帖,隻是久等不來回應,是以今日貿然打擾。
遠遠瞧去,身量嬌小的女子自艙內走出,為段文珺披上一件外袍,而視線若有若無地望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