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在鍋洞前給正在做紅燒肉的小鍋燒火的奶奶,看陳想爸爸的樣子是真的很難堪,便幫著兒媳打圓場:“大侄子啊!我家大兒媳是什麼樣的人,你們在生產隊一起乾活這麼多年,還不清楚麼?你看她可是那陰陽怪調說反話的人?她但凡說什麼就是什麼,一點一個泡,從來不帶說虛的。她這麼說也是實心實意的檢討自己沒做好,你可不能見怪。啊!大侄子,可好?”
陳想爸爸更加難受了,“嬸子!快彆說了,真是我少見多怪又多嘴。那什麼,都彆說了哈,我這拿上兩個把缸趕緊走,要不然得趕不上趟了。”說完話,就拿著王洪英剛剛裝好飯菜的兩個大把缸,急急地跑了。
他這邊一走,祝玲瓏就開始給大兒媳訓話:“你也是的,就是想要那麼做,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直接說出來。這時候說出來,任誰聽了都要誤解、感到難堪。你平常也不是嘴快的人,今天怎麼接話就這麼急?”
“哎呀!婆婆,我是真覺得自己沒給其他幾個孩子帶點好菜,做的不對,這一著急就張嘴給禿嚕出來了。一說完看到陳家兄弟的臉色,我就後悔了。您沒看我後來都不敢吱聲了麼!”
大兒媳是真後悔自己嘴快,無意中傷了人,祝玲瓏知道她的性情,也能看得出來她的後悔是真的,也就不再揪著不放。
“行了行了!你趕緊把小鍋裡的肉翻翻,要不然該結底糊鍋了。”
“哎!”
王洪英如釋重負,她是真的很怕自家婆婆。自家婆婆很少跟人吵架爭執,並且還是小腳,乾活不利落。乾活不行的人,大多數都會遭人輕視的,但是她婆婆就不會,生產隊的人就連大隊的書記、村長,都對她婆婆很尊重。生產小組的小隊長經常照顧她,給安排輕鬆的活讓她做,其他女社員也不會跟著起哄相爭。有幾年批鬥地主、財主最厲害的時候,她婆婆連個邊都沒沾上。
唯有一次算是吃了大虧:她婆婆的陪嫁裡有很多的銀元,不知道怎麼叫人知道了,還給報到了鎮上革委會。鎮上特地派了工作組下來搜家,她婆婆沒防備,一直鎖在箱子裡,被工作組的人很輕易的就全部搜走了。要是彆的女人肯定是哭天喊地的鬨個不休,但是她婆婆卻沒有,還反過來勸導心疼的幾夜幾夜不睡覺的公公劉百全。並且一直跟公公還有家裡的孩子們說‘彆難過,這是好事!壞事用好了就會變成好事,都彆難過,’
後來到餘銀和餘糧入伍的時候,可不就成了好事!政審的時候,人家說她婆婆的娘家是大財主,思想覺悟一定不高——通不過。她婆婆就找了大隊村長,不知道怎麼說的,她家的那些銀元就變成了:不是工作組的人下來搜走的,而是她婆婆積極主動上交的。看看,這思想覺悟得有多高啊!反正,後來兩個小的都順順利利的進了部隊,老小餘糧還因為有高中文化,進了部隊三年不到就提了乾,現在都已經提到正連了。
對自家婆婆她是即怕也敬!
把鍋裡的紅燒肉翻了翻,蓋上鍋蓋,跟婆婆絮叨:“餘金他今天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?搞不好是我二老兄(二弟的意思)把他邀回去吃飯了!”
“不能!他知道山上的親戚這幾天要來,不會不來家的。估計是在縣上有什麼事耽擱了。”
祝玲瓏這話倒叫王洪英越發擔憂起來,一會兒想著:‘餘金在縣上能有什麼事呢?可千萬彆是壞事!’
這想法剛出腦子,又立馬給自己打嘴:‘呸呸呸!淨瞎想,壞的不靈好的靈!壞的不靈好的靈!......’
王洪英小聲的咕嚕著,她婆婆看著很頭疼:“洪英!你在那嘀咕什麼呢?嘀咕的我頭疼。”
“啊?!我、我沒嘀咕呢,就是再想著還有幾個需要熱炒的菜是不是等他們都起來的再做!”
“不用等!把菜都做好,就叫他們起來吃飯。睡太多了,他們晚上又該睡不著了。”
“哎!哎!聽您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