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越來越多的瓦剌騎兵湧來,朱祁鎮所率人馬的活動空間被壓縮的越來越小。
而在通事不停喊話,瓦剌騎兵卻一直沒有退意時,朱祁鎮便知道魚上鉤了。
他抬起弓箭,朝人堆中射了一箭,沒想到那支箭竟避開了人群,歪歪斜斜的紮在地上。
“什麼破爛玩意。”朱祁鎮罵了一句,將天子寶弓扔給身邊親衛,旋即冷聲道;“傳我命令,放棄糾纏,全軍向南!”
一炷香的工夫不到,明軍騎兵再次整合到一起,朝南方衝去。
也先居高臨下,將明軍的一切動向儘收眼底,立刻發令道“傳我命令,堵住明軍的去路,絕不能讓他和媯川明軍彙合!”
片刻後,明軍變得舉步維艱。
眼前的瓦剌騎兵仿佛無窮無儘,悍不畏死的朝他們發起衝鋒。
眼見明軍漸漸停了下來,也先冷笑一聲,剛想下山,突然聽見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。
南麵!
不...不隻是南麵!
還有東麵!
他連忙派人前去探查,可不久後得到消息讓他手腳發涼。
南麵,張輔傾巢而出,已經率軍掩殺了過來,
東麵,土木堡守軍正不要命般衝擊著瓦剌的防線。
看著那杆在無數瓦剌騎兵衝擊下,依舊屹立不倒的明國龍旗,也先隻覺上麵的黃色越發刺目。
要不要賭?
賭朱祁鎮撐不到大軍回援?
賭自己不會因為這一戰元氣大傷?
若是自己親自率兵衝鋒......
也先大腦飛速遠轉,手緩緩握住了腰間長刀。
可一想到朱祁鎮將多利一刀梟首的場景,他就感覺雙臂沉重無比。
原本如臂如指的寶刀,此刻卻難拔出分毫。
在快速權衡了一番利弊後,也先緩緩鬆開手,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。
“退兵!”
......
一刻鐘後。
戰場中心。
張輔扔掉沾滿血的長刀,焦急推開層層護衛的天子親軍,當看見箕坐在山坡上的朱祁鎮時,立馬跪倒在地,大聲道。
“老臣救駕來遲,還望陛下恕罪!”
朱祁鎮伸手輕輕推開放在身邊的頭盔,有些疲憊道“沙場之上,英國公多禮,隨意坐吧。”
“多謝陛下!”
張輔站起身,卻沒有依言坐下,而是規規矩矩的站在朱祁鎮身側,沉聲道;“陛下,雖然此戰勝了,但老臣還是想說句失禮的話,陛下您是......”
“知道失禮就不要說了。”朱祁鎮有些不耐煩道“一天到頭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,朕耳朵都起繭了。”
“臣君前失儀,還望陛下恕罪!”張輔躬身道。
“先不說這個了。”朱祁鎮艱難坐起身子,伸手接過麻布擦了擦臉,含糊道“朕讓你做的事,做的怎麼樣了?”
“陛下吩咐的事,老臣已悉數完成,隻是......”
“隻是什麼?”
“隻是老臣未按陛下言,未聞號炮便擅自出兵,還請陛下恕罪!”張輔有些緊張道。
朱祁鎮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。
對於權力,朱祁鎮看的非常重,並且非常反感他人忤逆他的命令。
自己這麼做,往小了說是戰場抗命,往大了說是抗旨不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