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樊忠嚴肅的模樣,陳懷也猶豫了起來,狐疑道“你真有事?
真不是因為昨晚我笑你長得黑?”
“末將豈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。”樊忠認真道“您還是不要問了,事關重大,陛下命我把事藏在心裡。
您要真想知道,就去問陛下吧。”
陳懷看了眼朱祁鎮的背影,默默拉動韁繩,和樊忠拉開了距離,臨走前咬牙切齒道“你要是敢騙老子,你知道......”
“吵吵嚷嚷成何體統!”朱祁鎮突然回頭罵道,“乃公再聽你們二人廢一句話,都給乃公滾去扛旗!”
見兩人縮著腦袋低聲請罪,朱祁鎮才罵罵咧咧的收回目光,神色一肅,對身旁的張輔輕聲道“你繼續。”
張輔麵色不變,沉聲道“陛下,京城中派來的急遞已經讓我扣下了,軍中前去報信的令卒也全部被攔截。
直到您下令之前,京城中應該無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”
朱祁鎮點點頭,接著輕聲道“名單你確定無誤?”
“微臣仔細核對過,隻少不多!”張輔肯定道。
“那就好。”朱祁鎮冷漠道“速戰速決,不要將事情拖太久。”
張輔低頭稱是,過了片刻,才小心翼翼道“陛下,那楊洪如何處置?”
“你想為他求情?”
“老臣不敢!”張輔連忙解釋道“老臣隻是覺得,對楊洪的處置,不宜太過激烈。”
“就因為他是永樂年間的老人?!”
冷漠的語氣,讓張輔心神一震,不敢再多說什麼,低頭沉聲請罪。
“有功當賞,有過當罰。”朱祁鎮冷聲道“他楊洪世受皇恩,不思忠君體國,反而肆意妄為。
賊兵勢大,他拒守宣府,求穩圖存,不出兵支援以免中伏,朕不怪他。
但楊俊望風而逃,棄守十一城,這麼大的事情,他竟然知情不報?
他好大的膽子!
怎麼,覺得瓦剌兵退,土木堡看似無憂,便可以不用告訴朕了麼?
現在可好,大軍拔營前他才帶人來請罪,他也知道此事瞞不了一輩子啊。
為人臣不忠,為人父有過。
乃公沒有當場砍了他,已經是看在他三朝元老的份上了!
你們還要乃公如何?!”
朱祁鎮一聲怒喝,嚇得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,力士不知所措,紛紛朝朱祁鎮投去膽怯的目光。
朱祁鎮本以為隻是文官中出了問題,沒想到武將也並不完全和他是一條心。
這樣的困境,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。
鬱悶之下,一股邪火在他肚子裡憋了許久,終於在這一刻轟然爆發。
陳懷和樊忠大驚,連忙跟著張輔翻身下馬,跪地齊聲道“陛下息怒。”
“陛下息怒。”張輔也小心道“老臣一時失言,罪該萬死,陛下莫要因此事氣壞了身子。”
朱祁鎮深吸了一口氣,明白衝他們發火也沒意義,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,隊伍才再次前行。
而他看著越來越近的京城,陰著臉沉思許久之後,心中怒火逐漸轉化成濃濃的戰意。
乃公還偏不信了,始皇帝的位置都坐了,千年之後一個小皇帝的位置還能坐不穩?
乃公倒要看看,這京城裡究竟都是群什麼魑魅魍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