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紫焉眼見趙昂眼神不對,不由得的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,果然正看見姚黃。
姚黃有什麼?不就是一張好看的臉嗎?殿下從前也不是這麼浮淺的人。
不不不,男人慣來如此,又淺薄又愚蠢,被女人的美貌一迷就神魂顛倒,忘乎所以。姚黃從前死纏爛打,殿下不勝其擾。
可姚黃以退為進,殿下又悵然若失。
男人真是賤胚子。
姚黃也真是好心計,竟然把太子殿下的心牢牢的抓住,還要得便宜賣乖,說她不稀罕。
一時魏紫焉怎麼也控製不住表情,怨毒之意簡直要潑灑而出,她不恨搶了她太子妃位置的趙妢,反倒恨毒了假裝置身事外的姚黃。
好在還顧忌著眼前的趙昂,魏紫焉隻得死死低頭絞緊自己的手帕。
她在要失態之前朝著趙昂屈膝一福,不無神傷的道:“殿下自便,臣女先行告退。”
趙昂收回視線,道了聲好,到底念著昔日情份,寬慰她道:“你彆多想,你我師兄妹,情份總是不比尋常。天下本無事,你彆庸人自擾。”
趙昂這本是好話,娶誰為太子妃不是他能控製的,但如果將來有機會,他還是願意納魏紫焉為側妃。
至於他偏寵誰,又和誰親近,就沒人管束得了他了。
在宮裡,名分固然重要,可受不受寵卻是天壤之彆。
他本意是讓魏紫焉彆太過傷情,凡事從長計議。總之他會待她好。
魏紫焉卻聽得牙都要咬碎了。
她倒成了庸人自擾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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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黃全然不知他們在看自己,隻撐著快要笑僵的臉皮做最後的掙紮。
偏偏徐老夫人戀戀不舍,抓著她絮絮叨叨,不停的說著徐家有多好,徐盛這孩子多有出息,又說徐家改天要宴客,讓姚黃務必要來。
還諄諄教導她:姑娘家家彆總悶在屋裡,趁著年輕,多享受享受自在時光。
這觀點姚黃倒是讚同,畢竟女孩兒家未嫁之時,在娘家如珠似玉,一旦嫁到婆家,難免要受婆家刁難。既要侍奉公婆,還要忍受夫君花心,底下大姑子、小姑子也沒一個好惹的,哪及在娘家舒服自在。
所以姚黃趁機大喇喇的道:“老夫人您這話沒錯,我原本就沒打算嫁人。”
徐老夫人一怔,話頭就斷到那裡。
這是嫁太子殿下不成,所以賭氣索性不嫁了?
姚夫人氣得掐了姚黃一把,斥道:“胡說什麼?男大當婚,女大當嫁,我和你爹還在呢,豈是你說了算的?”
姚黃也猜到了這一節,笑嘻嘻的道:“是我說的不準確,我是說,我原本沒打算這麼早嫁人。如果真的不得不嫁,我也等到二十歲以後吧,爹娘養我不易,我且得多孝順爹娘幾年呢。”
姚夫人氣得伸手擰她:“你還不給我住嘴。”
姚黃又委屈又可憐的望著姚夫人,卻小聲嘀咕道:“橫豎我已經打定主意了,要是誰再催,我就絞了頭發做姑子去。”
姚夫人氣的撫額,喝斥姚黃道:“越說越沒邊了,我看你是三天不打,上房要揭瓦,彆以為我舍不得揍你。”
姚黃也沒辦法。她這些日子真是夠夠的了,先是向徐盛宣稱她不喜歡太子,然後當著太子的麵不惜打他的臉,告訴他隻管安心,她已經不喜歡他了。
接著就是當著女主的麵表明心跡,就差立誓絕不嫁給太子了,最後就是在景成帝麵前各種剖白她對太子毫無綺思。這會兒又近乎於昭告天下她不想嫁。她真的是太難了。
見姚夫人喝斥,立刻順坡下驢,屈膝一福,道:“是,娘,我這就回去麵壁思過去。”
當下朝眾人行了一禮,翩然而去,哪兒有一點兒受了訓斥不高興的模樣?
姚夫人轉頭歉然的對徐老夫人解釋道:“老夫人您彆和牡丹計較,這孩子貓一出狗一出,天天沒個正形。”
徐老夫人嗬嗬笑了兩聲,道:“這孩子怪活潑的,我倒喜歡她這樣有一說一的性子。”
不過徐老夫人也在心裡畫了個魂兒。這孩子要是說真的二十再嫁,那可還有五年呢。
她年紀小不怕等,自家孫子可等不及。
姚夫人輕聲抱怨道:“牡丹這孩子可愁死我了,這是在家,不管她說什麼總有我和她爹庇護著,這要到了外頭,如此口無遮攔,不是擎等著得罪人麼。”
徐老夫人安慰她,道:“小孩子家家,童言無忌,一時顧慮不周也是有的。再說哪個姑娘家出嫁前沒說過‘不嫁’這樣的戲言?”
那倒也是。
徐老夫人又道:“牡丹這孩子真是孝順。”總算替姚黃把話頭圓回來了,她不是不懂事,恰恰是太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