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黃把頭靠在許氏肩上,道:“阿娘對牡丹真好。”簡直是無條件的縱容和寵愛,這世上,隻怕也隻有父母對子女的愛會這樣無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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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帶河兩岸已經用布障圍上了,又有士兵持刀清道把守,是以這條街都十分的肅靜。
寬闊的河麵中央早就聚攏著數條小船,衣著鮮明的兵士們腰間還係著紅綢。
在靠河沿最寬闊的地方,早就搭起了三層樓高的高台,紅氈鋪地,處處透著喜慶和熱鬨。
這會兒更是有重兵把守。
看這架勢,想來今天來的人不少,且都是重量級的大佬。
姚黃悄聲問姚夫人:“今日來的都是誰?”
姚夫人道:“我瞧著除了有大內侍衛,往來行走還有宮女、太監,想必宮裡有人來。”
“哦。”姚黃不問了,宮裡來人,除了皇帝就是娘娘和諸位殿下。與民同樂嘛,橫豎素日裡消譴的機會不多,這會兒跟著湊湊熱鬨也未為不可。
姚黃倒難得的鬆了口氣。有宮裡貴人,這會兒的治安應該是最沒問題的了。
景成帝帶著文武大臣們在三樓高台,皇後娘娘和諸位誥命夫人們則在二樓,一層則是宮女、太監們往來行走和端茶送水伺候茶點的地方。
姚黃陪著姚夫人見過徐皇後,敘話之後,便乖乖的落座。
姚夫人的位置很靠前,離徐後不過隔著兩個座位,倒正和太傅夫人魏夫人坐了個對麵。兩位夫人契闊,魏紫焉和姚黃也不能冷若冰霜,隻能“姐姐”“妹妹”的親熱一通。
賽龍舟雖然熱鬨,其實並不稀奇,姚黃儘管沒有現場看過,但後世沒少觀摩體育比賽。
雖說這會兒身在現場,氣氛足夠熱烈,但說真的,這會兒又沒有望遠鏡,也沒有實時直播,離得遠,她連船上具體情形都看不到。
姚黃也隨著大家夥壓了彩頭,可龍舟隊裡既沒有她的嫡親兄長,也沒有姚家特彆知近的親戚,所以誰勝誰負,她不是特彆在乎,就是看個熱鬨。
反倒上好多千金閨秀一改往日矜持,都站在憑欄處,各個臉上笑意盎然,小聲議論哪隻船隊能贏。
要不是教養使然,隻怕就要手舞足蹈,鼓掌加油了。
連魏紫焉都跟著去看熱鬨,反倒姚黃老老實實的跟著許氏。
姚夫人、蔣氏等人對這些也不感興趣,隻三三兩兩的坐著說閒話。
蔣氏悄聲問姚夫人:“我看你這些日子倒是春光滿麵的,可是有什麼說頭?”
的確,景成帝不是承諾的承諾算是給許氏吃了一記定心丸,她便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樣惶惶不安,自然也不再急著給姚黃說親。
蔣氏上回就透露了想和姚家結親的意思,彼時姚夫人沒給回話,這會兒蔣氏不免再試探試探。
姚夫人輕淺一笑,道:“不瞞你說,我想過了,牡丹到底年紀還小,親事不急。”
蔣氏哦了一聲,心裡不禁有點兒失望,問道:“你先前說的可都是真的?還真舍得把她送到邊關去喝風吞沙啊?”
“舍得不舍得的,還不是為了她嗎?不說彆的,她那爆仗一樣的性子,哪兒經得起彆人激呢?一言不合就捋胳膊挽袖子,我實是在被她嚇怕了。北蒙關天遙地闊,正適合她愛瘋愛跑的性子,再作禍也有限,等過個一年半載,她總能收收性子,那時再說親也不遲,不然我怕結親不成反結了仇。”
姚夫人說得在情在理,蔣氏還真沒法子攔阻。
趁著喝茶的功夫,姚夫人悄聲問姚黃:“你怎麼不去看熱鬨?”
剛才長樂公主和魏紫焉都來邀請她,她都拒了。
姚黃含笑道:“在這兒聽不也一樣?我舍不得離開阿娘。”
“真是傻話。”姚夫人心想,大概她要離開京城去邊關,嘴上雖然躍躍欲試,一臉興奮,實則還是不想去吧?
她叫了一聲姚黃,道:“你要不想去邊關就算了,爹娘都不會強求。”
就像她說的,如果沒有合意的人,不嫁也罷,更何況京城這麼大,還能尋不出一個各色條件都合適,又能包容姚黃的夫婿來?
大不了尋個家世不顯的,隻要家風好,人也不錯,哪怕將來沒什麼前程,大不了姚家幫襯她們小夫妻一輩子。
姚黃卻含笑道:“阿娘想錯了,我沒不想去,您放心吧,不是因為這些。”
又有世家夫人來和姚夫人說話,姚夫人隻好撇了姚黃自去應酬。
姚黃無聊,捏了一塊白玉糕吃。
這席上的酒菜不過耳耳,雖說是宮裡承辦,可稟承了宮裡的傳統,大都是蒸菜,味道中規中矩,菜色也沒什麼新意,實在說不上好吃。
倒是這點心還好,不是特彆甜,還軟糯鬆軟,帶著一股子花瓣一樣的馨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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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宮女來上菜、上酒,水麵上爆發出一陣驚雷似的喧鬨聲,想來是比賽結束。果然,有人高聲報著某某隊拔得頭籌。
景成帝大聲說著“賞”,又饒有興致的讓人把獲勝的幾位勇士叫上來嘉獎。
一時人來人往,木質樓梯發出輕微的震動,熱鬨非凡。
可是很快,三樓高台的聲音不對,兵器交戈,發出刺耳的聲音,緊接著有人咚咚往下跳,大聲喊著:“有刺客,護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