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黃艱難的抬起眼。
連眼皮都是沉重的,她沒能看清對方的五官。
那人伸手捏住了姚黃的下巴。
不算多粗暴,但也不算多溫柔,恰到好處的幫她托了一下。
悅耳的聲音傳進姚黃的耳膜:“姚黃,你為什麼要謀害皇後?”
姚黃的眼淚撲簌簌落下來,有氣無力的道:“我……沒有。”
駱安輕咳了一聲提醒姚黃:“姚姑娘,當著陛下,不可不用敬稱。”
姚黃便改口,道:“陛下,臣女冤枉。”
曾幾何時,言語如刀,鞭辟入裡,剝骨削肉,殺人於無形,可真到了關鍵時刻,姚黃才發現,言語是如此的貧瘠和乏力。
她來來去去竟隻有“冤枉”二字可說。
不要說對方了,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詞既陳且濫,還沒什麼氣勢和力道,就像現在的她一樣,有氣無力、沒精打彩。
“是嗎?你可想好了再回答,欺君之罪,罪不可赦,即便你爹是姚平野,也罪責難逃。”
“……”姚黃隻想說一聲“媽賣批”。
這混帳的皇權,這混帳的□□,這混帳的君臣之道,怎麼動輒就往欺君之罪上扯。
這麼說,她已經犯了欺君之罪。
可她不欺君,豈不是連自辯清白的機會都沒有?
更甚她連洗涮冤屈都不能?
憑什麼呢?她的命不比他的命賤,她也不甘心就這麼窩裡窩囊,委裡委屈的死。
姚黃沉默落淚。
景成帝問她:“說。”
“……”
特麼的她說什麼?
她開口,他就讓她“慎言”,這和審她的那位上官有什麼分彆?總之他們就隻想要他們想要的“供詞”,根本不在乎她究竟做了什麼。
姚黃艱難的道:“臣女……不敢欺君枉上,我真的,沒有謀害……皇後娘娘。”
“你一向也算伶牙利齒,朕來都來了,你卻反反複複就這麼一句話?”
“……是。臣女,覺得不公,人不平,則鳴,沒人肯聽……臣女的辯白之言,萬般無奈,臣女才……”
她嘶了一聲,好一瞬才把話續上:“陛下大抵是……臣女最後的……倚仗了。”
這回換景成帝不言語了。
“視姚黃為友”是他自己說的,雖說當時沒有旁人,就算他現在反悔了,也沒人,更沒人敢給姚黃做證,但景成帝的自尊不允許他做這樣失格的事。
姚黃倒是說到做到,真的拿他當了最後的倚仗,可景成帝不覺得是殊榮,反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,莫名其妙的慍怒。
他直盯著姚黃,可姚黃神色萎蘼,精力不足,連意識都瀕臨於模糊的邊緣,她的的確確沒什麼精力多說。
景成帝頗有些泄憤的道:“姚黃,你敢騙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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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姚黃心裡咯噔了一聲。
她知道自己那點兒無賴、卑劣的小心思瞞不過他,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麼急切的要和她算帳。
唯今之計,姚黃隻能死鴨子嘴硬:“臣女不敢。”
“讓朕星夜前來,就是為的聽你這一番廢話?”
最讓他憤怒的還不是拋下權威和身份,興師動眾的前來審一個小小的姚黃,而是,他為此失望的原因最讓他震怒。
有時候失望源於太過明白,所以難得糊塗真的是人生最難得的大智慧,不知道少了多少煩惱。
姚黃喃喃:“不是……廢話,而是……人命,關天。”
景成帝則不這麼想,彆說姚黃不是謀害徐後的真正凶手,就算她是,隻要他想撈,也是再輕鬆不過的一件事。
他嗬了一聲,對此很是不屑。
其中還夾雜著對姚黃蠢笨的恨鐵不成鋼。
姚黃收斂了一下心神。難得的機會不能白白浪費,“冤枉”二字說得再多也沒有任何用處,她得擺事實,講道理。
因此積蓄了好一會兒精神,才吃力的道:“臣女承認,有小題大做之嫌,可臣女實在不知道……怎麼樣才能自證清白。幾位大人……肆意對我動刑,非要我招供,可我實是不知該如何招供。”
她微仰臉,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正對上景成帝的臉,滿含懇切和真誠:“我有什麼理由謀害皇後娘娘?我又如何能與奸人勾結?又如何能突破重重防護,將刀劍對準陛下和娘娘?”
一氣說了這麼多,她疼得渾身直冒冷汗,也不過就抬了下臉,很快又耷拉下去。
看得一邊的駱安心驚肉跳,他真怕姚黃會暈死過去。
景成帝沒言語,這些話,他早翻來覆去不知道想過多少遍了。
姚闊不在京裡,她和姚夫人兩個婦道人家,如何知道他出宮的布防情況?
如果她真有這個本事,那得說明宮內和他身邊的防護多鬆懈?他的性命居然懸於一介婦孺之手,他還不如趁早去死,免得貽笑於世。
姚黃又問景成帝:“敢問陛下,姚黃,何罪之有?我與刺客對峙,的確不小心導致娘娘摔倒,可事出倉促,非我本意,何況,娘娘等人得救,終究是臣女拖住刺客之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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