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這點兒私都不肯徇,那她戀慕他有什麼好處?她憑什麼非得戀慕他?
姚黃自嘲的笑笑,心說,得虧她沒真的慕戀他,否則真是既可笑又可悲。
****
其實真論起來,她不無景成帝的年紀和她爹姚闊的年紀相近,雖說君臣有彆,不能以兄弟相稱,可他和姚闊是實實在在的同輩。
說句不好聽的,她理應當他是叔伯長輩般對待,的的確確不該生出什麼綺思暇想。
好說她也是個黃花大姑娘,實是不該主動承認她慕戀他。更何況他使君有婦……總之方方麵麵,她都活該被打臉。
姚黃唯一能聊以自我安慰的就是:她隻不過用“戀慕”二字誤導了晁進而已。
行吧,命都要沒了,自尊又算個屁?
景成帝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?
他若認為她水性楊花、淫奔無恥,那她就水性楊花,淫奔無恥好了。
但這臉,真是啪啪啪的生疼啊。
其實姚黃很想口不擇言的為自己辯解幾句,也好找回一點兒可憐的自尊:他真的很在乎她一時的信口開河嗎?那不過是她窮途末路之下的黔驢技窮罷了。
他不會瞧不出來。
至於嗎?他又不是初出茅廬、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,他自己的嫡親兒子都到了生兒育女的年紀了。
再等上一年,他連孫子都抱上了。
老房子著火了啊?
她不過就開個玩笑。
隻是沒等姚黃開口,景成帝已經道:“你的清白在你自己身上。”
這話什麼意思?
姚黃一時很慶幸自己剛才沒口不擇言。靜默了一瞬,姚黃道:“我當然知道清者自清,可有時候,不是自己知道就行了的。”
“姚黃——”景成帝伸手,輕輕撫上姚黃的臉頰。他手指溫熱,姚黃卻肌膚薄涼,兩人甫一交接,竟都大受刺激。
姚黃仰臉看向景成帝,眼裡既有渴求又有希望:怎麼?
他目光如海一樣深邃,燈光下,那張被歲月淬儘了的容顏仿佛珠玉生光,灼灼逼人。
就這麼一瞬間,姚黃忽然明白了景成帝的所思所想。
這是頭一次,她勘破了他的心思。
腦中似有滾雷轟過,姚黃震撼不已。
感情是最為玄妙的東西,無形無質,似有還無,因一方感覺而起,發自肺腑,在人心裡纏綿縈繞,能讓人為神魂顛倒,讓人為之欲生欲死。
卻是太過主觀的東西。
若對方予以呼應,那便是兩情相悅,是幸甚至哉。
可若隻有自己夢寐思服,輾轉反側,那便是一廂情願,自作多情。
可有時候,不需要過多的言語,隻需要一個眼神,一個動作,人們便能明晰、清楚的判斷究竟是單戀還是相戀。
就像現在,姚黃忽然發現並確定,她並非這場自導自演的戲裡的醜角兒。
一時間心頭百味雜陳,說不出來是慶幸還是歡喜,也說不出來是委屈還是激動,姚黃微微戰栗。
但隨之而來的,不是欣喜,而是深重的羞愧和恥辱。
不是她不矜持的“喜歡”讓她恥辱,不是她的率先“表白”讓她恥辱,不是她的手段卑鄙,目的不純讓她恥辱。
而是……她的欺騙。
偏偏他當了真。
最是千不該萬不該,她不該挑破這層遮羞布,並且像化學反應裡的催化劑一樣,促使著景成帝受到感應,並有所回應。
****
姚黃激烈的掙紮著,也不顧身上的傷痛,偏臉要躲。
景成帝卻微微用了些力,改撫為扣,緊緊箍著姚黃不讓她動。
他明白她明白了她的意思,但他並不明白姚黃眼裡忽然湧上來的悲傷、絕望和羞恥是什麼意思。
在他看來,他納姚黃並不是一件多麼不可理喻,又是多麼荒謬無稽的難事,太理所當然了。
年紀不是問題,身份不是問題,他後宮佳麗成群也同樣不是問題,姚黃喜歡不喜歡他更不是問題,何況她還喜歡他呢?
可叫出她的名字伊始,兩人之間的氣場一下子就變了,姚黃變得十分尖刺和戒備。這讓景成帝沒敢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姚黃掙脫不開,也不再徒勞的掙紮,隻是她的眼神忽的滿含譏誚,似是有話要說。
真的,彆自作多情的好,那句“慕戀”不過是騙他來的借口。
景成帝仿佛被燙了一樣,瞬間就鬆開手。
他預感到了,若是縱容姚黃開口,她一定會不遺餘力的說出傷人傷己,說出這世上最難聽最刻薄最惡毒的言語。
作者有話要說: 我儘力了,基調比先前稍微不那麼悲傷了一點兒,
也就一點兒。
不過他們倆本來接下來也不會有甜甜的愛情,
所以就這樣吧。感謝在2021-05-17 21:45:18~2021-05-20 14:25: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呱呱 1個;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努力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