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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成帝沒好氣的翻他一眼,道:“你倒是能胡亂揣摩。”

什麼她就喜歡花朵兒大的?她那張嘴,口無遮攔起來,天下地下,最是能胡說八道。

還有,牡丹花再是稀世奇珍,那也就盆花,花就是用來觀賞的,什麼“老刁”憑什麼視作他自己的囊中之物?

駱安不敢辯駁,隻陪笑:“要不,奴婢明兒問問姚姑娘?看看她究竟喜歡什麼花兒?”

景成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。

哪有送人東西還要現問人家喜歡什麼的?不隻沒誠意,簡直就是沒心意。

他一錘定音:“行了,就送兩株牡丹,兩株月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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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昂睡了不過一個更次,就猛的從惡夢裡醒來。

他臉色發白,心口怦怦直跳。剛才他都夢見了什麼?

太大逆不道了,他居然夢見……母後崩了。

雖說是夢,感觸卻那麼真實,以至於即使夢醒,他還沉浸在那種傷心欲絕的氣氛裡。

服侍趙昂的小太監躬身在門外道:“太子爺,您可要茶水?”

趙昂愣怔了好半晌,才道:“不要。”

他拉開門。

夜色仍是一團漆黑,但天邊卻已經隱約可見淺淺淡淡的一點兒亮色。

天要亮了,又是嶄新的一天,旭日東升,最能給人希望,他忍不住自我安慰:夢都是反的。

他問小太監:“皇後娘娘如何了?”

小太監低聲道:“幾個太醫守著,已經又喂過一次藥了。”

趙昂牙疼似的吸了口氣。

急火攻心,他喉嚨像是油滾了一樣焦灼的疼。

徐後意識幾乎已經沒有了,說是喂藥,不過是強灌。

趙昂本來是極力反對的,無他,太受罪了。

兩個宮女一左一右,拿筷子撬著徐後的牙關,兩個宮女扶著不讓她摔倒,剩下一個宮女見縫插針的給徐後灌藥,還有一個宮女拿厚厚的帕子,一邊接灑出來的湯藥,一邊替徐後擦嘴。

這哪兒還有昔日一國皇後的尊嚴可言?

可太醫院的幾個人,從院正一直到秦興,跪了一溜,都隻有一句話:“太子恕罪,臣等無能。”

可不就是無能嗎?

這麼多太醫,居然連皇後都治不好。

趙昂最煩的就是這話,他真想把他們幾個人的頸子上的肉球都砍了。

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,喂了藥,徐後未必有醒的可能,但不喂藥,徐後一定醒不過來。人病了就得吃藥,這是三歲孩子都懂的道理。

趙昂已經不是三歲孩子了,他深知,這會兒再怒罵叫囂,也顯現不出他的孝道,隻會讓他遭受更多的白眼:無知、蠢貨,淺薄,若再加上草菅人命,那就是暴虐。

誰敢拱一個暴虐的儲君上位?

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,他如果連這點兒都忍受不了,以後又該如何執掌天下?

心理難關攻克了,但趙昂已經沒法直視“喂藥”這兩個字。

他覺得,那兩根筷子撬的不隻是徐後的嘴,還有他的。

徐後沒有意識,再疼也好,再難受也好,她體會不到,可趙昂是活生生的人,甚至腦子還在飛快的轉著,會自動自發的腦補接下來的具體情形,以至於他會覺得,那兩根筷子已經觸到了他的喉嚨口,讓他本能的反胃、想吐。

趙昂下意識的清了清嗓子,把那股湧上來的惡心壓下去,道:“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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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本來想去瞧瞧徐後的,但一想到她麵色蒼白,一動不動的躺在那,和自己剛才夢裡所見實在是太貼合了,他就有點兒心虛,有點兒不敢。

他問小太監:“昨兒我一直在母後那裡侍疾,不知道龍舟賽上刺殺的案子審得如何了?”

小太監中規中矩的答道:“正在查。”

這回答,還真是……情理之中。

趙昂苦笑了下。

他都多餘問,一個小太監能知道什麼?

真要想知道,他不如直接去問父皇。

其實趙昂心裡清楚,小太監或許能替他打聽消息,可一來隻是太監們私下裡傳,未必是真,二來一旦被父皇知曉,他便要落個“窺伺皇帝行蹤”的罪名,既不孝又不忠,更是十惡不赦。

他一向謹慎,怎麼會輕易的授人以柄?

小太監卻低頭四下裡瞅瞅,上前道:“奴才倒是聽說陛下昨兒個更鼓打了一更才回來,宮門都下鑰了……還,還把已經下了詔獄的姚姑娘帶回了宮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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