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表妹且嬌且妖(穿書)》
晚來風徐/文
(055)
姚黃很想任性的說聲“不擦”。
命都不一定能保不保得住, 誰還管手上沾沒沾墨漬?
但她也知道,眼前的人不是她的誰,沒義務包容她的小脾氣。
何況他是天子, 唯我獨尊慣了,真惹急了他, 他即刻就能讓她腦袋搬家。
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上違逆他, 並因此吃虧, 實在太不值當的。
因此姚黃吸了吸鼻子, 把眼淚咽回去,抬頭胡亂的把手擦乾淨,還要虔誠的向景成帝道謝:“多謝陛下。天晚了, 陛下早些歇息吧,臣女也累了。”
景成帝盯著她, 目光如炬, 仿佛有一束光, 直接照進姚黃的心裡。她心底那些消極、負麵情緒就仿佛被置於明亮的陽光下,再也無可隱藏。
她不禁有些心悸, 有些不安,不適, 還有些心虛, 更多的是傷心和煩躁。
景成帝道:“朕的確該歇了, 不過, 姚黃, 你彆讓朕輕看你。”
姚黃垂眸不看他,隻用手指揪著褥子,無意識的描驀上頭的花紋。她當然知道他是好意,是不想她因為這點兒打擊就一蹶不振。
可是, 她稀罕他的青眼嗎?
他願意怎麼看她就怎麼看,願意輕看就輕看唄,她又不是男人,不會出將入仕,也不會為官做宰,不必光宗耀祖,不必忠君衛國。
總之,不必非得在他麵前拔得頭籌,鋒芒畢露。
她也不圖他給的高官厚祿。
景成帝又好氣又好笑,道:“該不會等朕一走,你又要躲在被子裡哭吧?”
她這麼疼,還不興她哭一哭嗎?這他也管?
姚黃甕聲道:“不會,哭有什麼用?”
“你能這麼想就對了,除了自損自身,親者痛仇者快之外,沒有任何用處。”
這噎人的大實話。
姚黃又不吭聲了。
道理人人都懂,也都會侃侃而談,可老話說得好,“站著說話不腰疼”。真要落到自己身上,道理還是那個道理,情緒就不是那個情緒了。
也就會明白,這懂和做全然不是一碼事。她不信要是景成帝自己遭受莫名的不白之冤,身體上還要捱板子,他還能說出這種風涼話來。
事不關己,高高掛起,如果易地而處,她也會毫不吝嗇的施之以同情、憐憫、激勵和激將等各種人所共有的情感。
景成帝當真起身:“你歇了吧,朕走了。”
他就算拚著徹夜不睡,陪姚黃一夜,也不能緩解她身體上的疼痛,何況他要做的是儘快破了這樁刺殺案,還了姚黃清白,這才是當務之急。
姚黃低低的“嗯”了一聲。
她不欲親眼見證這微不足道的一場離彆,所以仍舊把臉伏在自己的手心,仿佛手心上有吸力,或是塗了膠水,如果不用大力將它們分開,她就一直伏到天荒地老。
都說人在極度的情緒之下,彆輕易做任何決定,這話是對的。
孤燈、靜室,孤男、寡女,又是人的意誌力最脆弱的深夜。其中一個位高權重,予生予死,一個卑弱可憐,予取予奪。
女子慕強的本能很容易讓姚黃向景成帝伸出求助的手。
可這手一旦伸出去,就再也收不回來了,雖不至於粉身碎骨,但最後的結果肯定會違背姚黃向來的原則和初衷。
他能給的,不是她願意要的。
可他一旦給了,她便沒了回寰的餘地。
這不是她樂見的,是以姚黃緊緊咬著牙關,閉著眼睛,隻當自己已經沒有了意識,不住的在心裡自我催眠:我睡著了,我睡著了,我睡著了……
門開了,又闔緊。宮
燈有燈罩,風吹進來,火焰沒受任何影響,仍舊無私的遍灑人間以光明和溫暖。
姚黃像是溺水的人,猛的突破水麵,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,可眼尾還是有暖熱的淚不受控製地滾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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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成帝臨睡前,交待駱安:“東配殿裡的擺設太過……呆板,明兒你仔細瞧著都換一換,彆太嚴肅、莊重了,最好活潑點兒,像紗帳、床帳之類的,換點兒顏色嬌豔的,起碼有點兒女孩子的閨房樣。”
“是。”
“還有,屋子裡滿是藥腥味,人傷著本就心情不好,被藥味一薰,就更頭昏腦脹。你明一早讓人送兩株插花過去。”
隨後他聲音又低下去,帶了點兒淺淺的疑惑:“不知道她都喜歡什麼花?”
她是個貪心的,什麼花都喜歡。
駱安看景成帝著實為難,心知他哪兒會討好小姑娘?
看他處理國家大事都沒這麼煩惱過,便稟著“食君之祿,為君解憂”的原則,陪著小心道:“姚姑娘不是說了,喜歡花朵兒大的嗎?那就牡丹花吧。不過,花房裡就剩最後兩盆牡丹了,老刁那家夥簡直當成了命根子,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能,要折一枝兩枝的可難。倒是這時候月季正當時,那花的朵兒也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