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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表妹且嬌且妖(穿書)》

晚來風徐/文

(072)

夜深了, 景成帝還待在偏殿裡沒有安置,駱安知道他這幾天心情不好,也沒敢深催。

宮燈似乎越發昏暗, 仿佛油已經燒儘了。

很快,毫無後勁, 在突然爆發出瞬間的光亮後, 終於噗一聲滅了。

駱安等人少有的怠惰, 竟會出這樣的紕漏。

景成帝也懶得叫人, 橫豎他現在既不用批奏折,也不想看書,點不點燈也沒什麼妨礙, 多點幾盞少點幾盞也無甚區彆。

就是漆黑摸瞎的,嗬, 也無所謂。

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, 有人來了。

景成帝沒動, 他猜著不是駱安,就是服侍的宮女、太監, 又來催他安寢了。

他不想動,就那麼懶洋洋地窩在椅子裡, 閉眼假寐。

果然, 腳步聲極輕, 慢慢地由遠及近, 隨著夏風吹進來殿外濃鬱甜蜜的花香, 讓人越發的昏昏欲醉。

那人在案前站定,竟是不言不動。

景成帝心裡忽然有了個荒謬的想法:來人不會是賊吧?

不然哪個宮人敢如此放肆、大膽?

可這賊也太過大膽了,他就這麼和自己杵著憋著對峙著,是想判斷自己確實已經睡著了才好下手?

可這殿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?都是禦用器物, 又沒有現在的真金白銀,便是他偷到了,又如何逃出皇宮?

景成帝越發放鬆,使得氣息輕微而均勻,竭力營造一種他已經睡著了的假象。

他倒要看看這賊究竟想做什麼。

良久,有暖暖的薰香慢慢靠近。

景成帝莫名的渾身緊繃。

倒不是害怕,就是有一種自己的領域被外人侵犯了的不適。

有一雙柔軟的手臂,輕輕的抱住了景成帝寬闊、結實、有力的肩背。

景成帝一震,他豁然想問:誰?

可他沒動。

他有刹那的疑惑:該不會是自己在做夢吧?

不都說夢是心頭想嗎?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孤冷淒清,是如此的希望得到來自於柔軟溫情的安撫。

因為在現實中得不到,所以會在夢裡遇見這麼一個可心、適意、溫暖的女子麼?

許是年紀大了。

景成帝不無自嘲的想。

曾幾何時,他一直認為自己足夠強悍,從來沒有膽怯和軟弱的時候,也不需要所謂的支持和女人的安慰。

可是現在,他不想麵對麻木、無聊的後宮,不想麵對一病不起,毫無意識的皇後。

他寧可像一條受了傷的狼,躲在黑暗裡,默默的自己療傷。等到天光大亮,出現在人前的他仍舊是那個無懈可擊的皇帝。

但私心裡,仍舊渴望有這麼一雙溫軟的手臂,帶著無比的虔敬、赤誠、愛慕,全身心的纏繞在他的身上,與他交融到一起。

所以此刻,他忽然就害怕睜開眼。

閉上眼,世界是漆黑的,因為漆黑所以安全,因為安全,所以毫無避諱,因為毫無避諱,他可以無視世間道德倫理,自持克製的內心,去肆意想像他羞於訴諸於口的許多渴望。

一旦睜開眼,這一切自欺欺人的幻像就會消失,他會痛恨自己的軟弱,會羞於麵對毫無遮擋的陰暗心思。

他的手指觸到了冷硬的龍椅把手。

像個焦慮的、緊張的、無措的孩子,他牢牢抓住這觸手可及的浮萍,任憑自己的心思在這一方小小的黑暗的世界裡回旋浮蕩、顛倒淋漓。

****

可夢終究就是夢,就在景成帝伸手攥住那女子的小臂,妄想順勢再往上索取更多柔軟的時候,耳邊傳來當啷一聲。

景成帝猛的驚醒,不由得問:“誰?”

駱安忙躬身進來,戰戰兢兢、惶惶恐恐的道:“陛下恕罪,是奴婢讓人給陛下換了盅熱茶,又上了一碟點心,不成想這奴才不當心,撞翻了小幾,驚擾了陛下。”

短短一覺,景成帝出了一身一臉的熱汗。

不知道天是陰是晴,可是屋裡燥熱而悶,像是在憋著一場雨。

他垂首看了一眼伏在駱安身邊的小太監,擺了擺手。

除了受到點兒驚嚇,擾了他的好夢外,沒什麼大不了的,他犯意不著為這麼點兒小事就怪罪這些奴才。

再說,夜已經深了,奴才們也是人,隻怕熬到這會兒早累了。

他何必苛求?

景成帝略緩了緩精神,道:“無妨,給朕擰個熱手巾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駱安答應著,輕輕一踢腳邊的小太監。

小太監怔了下,慌忙爬起來去倒熱水,擰手巾。

景成帝靠坐在椅子上,微眯著眼。

小太監擰好了手巾,上前輕輕替他擦拭。

有了剛才的夢境,這會兒的景成帝心如止水,再無任何綺思異想,也無任何妄念。

這小太監估計是新當值的,動作不夠熟練,但好在足夠小心仔細。

熱汽順著寒毛孔滲透進皮膚裡,景成帝感覺到了另一種身體意義上的舒暢。

他卻覺得這小太監的手太輕了,閉眼伸手去奪手巾。

不成想觸碰到了小太監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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