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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表妹且嬌且妖(穿書)》

晚來風徐/文

(120)

姚黃沒奢望景成帝被她三兩句話感動, 她繼續道:“您之於臣女,永遠不可琢磨,也無可掌握。而臣女則不然, 於您是探囊取物般簡單。臣女沒有俘虜您的雄心,隻想保留一點兒做為自我的自尊。

我不願意做個仰您鼻息過活的弱藤。

很多人都問我, 為什麼要留在北蒙關?為什麼要每日裡拋頭露麵, 不是栽樹就是種地, 再不然就是和流放犯人、馬匪等人打交道,過著最粗笨的生活, 處理著雞毛蒜皮的瑣事?品嘗著人世間的艱辛?

明明出身世家,完全可以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,每日裡隻管對月賞花, 閒暇時撫琴弄弦,沒事時附庸風雅,日子要多滋潤有多滋潤, 實在沒必要跑到這窮疆僻野來自討苦吃。

我不屑解釋, 而且我也從來沒後悔過,如果陛下不曾來北蒙關巡邊,臣女甚至做好了一輩子紮根於北蒙關的決心和準備。

我很享受這樣的忙碌和充實。而且,就像男人熱衷於打江山一樣, 這就是臣女的江山,我親眼看到從黃土裡長出綠油油的樹苗, 看到莊稼收獲喜人的成果,看到北蒙關由人跡罕至的荒涼小城變成現在的車水馬龍的軍事重鎮,看到人們不再窮苦艱酸,不必再為衣食三餐愁苦,便會油然生出莫大的歡喜來。

可如若我進了宮, 我還是我嗎?

我當然知道皇後尊崇,宮女微賤,人人可得而欺之,陛下也沒那個心力時時刻刻為我兜底,可我私心裡總希望自己能夠有更多的自由,做更多的事,幫更多的人。

但皇後的名分於我來說,除了能滿足一己虛榮之外,更多的是桎梏,一身華衣,光鮮亮麗,我卻隻能像神龕上的泥像一樣,處處都是掣肘,什麼都做不了。”

她頓住,抿了抿唇,抬眸,清澈的眸光落到景成帝臉上,道:“如果陛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,臣女其實更願意隻做陛下的……能做實事的臣子。”

那不可能。

女子為官,亙古未有。就算做官,也隻能在內宮做個掌事宮女。

況且,景成帝為什麼非要把她收入後宮,還不就是因為她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世人的意料,連他都感覺到了威脅了麼?

****

景成帝緩緩地站直,視線始終落在姚黃的臉上,帶著深沉的探究和審視,還有重重的勢壓。

就這麼一個尋常的動作,就這麼短短一瞬,他已經在心理上掙紮了萬水千山。

就像又回到了五年前,在宮裡他留姚黃的那晚。

有過那麼一回失敗的教訓,他不能也不甘再次失敗。

所以,他沒再徒勞費力的去糾纏,隻換了另一種直接而有效的方式。

他凜然又輕蔑的看著姚黃,這一刻,他不是剛才那個平易近人,溫柔和煦,為了向心愛女子示愛的男人了,又成了凜然不可侵犯的君王。

他輕斥了一聲道:“姚黃,你可知罪?”

“……”姚黃長睫微閃,把先前的倔強都壓回了眼底,同時,還有一種認命的沉沉的失望。

她知道自己最後的陳詞失敗了,景成帝不是五年前的他,他此來帶著必然的決心和不達不目不罷休的意誌,已經不是她能扭轉和違逆的了。

倒也不算多傷心,畢竟她為自己爭取過了,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進後宮而已。

如果自我安慰的想,好歹他還肯讓她做皇後呢。

姚黃緩緩垂眸,卻挺直脊背,一字一句的道:“知罪。”

怎麼著吧?最好他一怒之下,把她砍了,倆人之間也就一了百了了。

他不用遺憾,她不用不甘,挺好。

景成帝簡直都快要氣樂了。

很好。她倒坦誠,自己主動就認罪了。

他施施然坐下,坐的就是剛才姚黃的位置。

如今兩人形勢掉轉,可占據著主動權的依舊是他。

他道:“你既知罪,想必也知道謀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了,你當真承認你要造反?”

怎麼可能?

姚黃辯駁道:“我,我沒有造……反……”

她自己說著都沒底氣。

其實她那點兒小把戲,也隻好自欺欺人,卻根本瞞不過他。

“很好,才想誇你敢作敢當,你這麼快就又食言而肥,唾麵自乾。”

姚黃硬著頭皮道:“你位高權重,說一不二,自然說我有罪就有罪,我承不承認有什麼要緊的?”

這不是耍無賴嘛。

景成帝道:“事實俱在,豈容得你狡辯?”

“哪兒,哪兒來的事實?”

景成帝笑了笑道:“你以為朕為什麼來北蒙關?還不是參奏姚平野的折子足足有三尺高?高築牆,廣積糧就不說了,你替姚闊收攬軍心、民心,讓這裡的一方百姓隻為姚闊一人效忠,還需要什麼事實?朕不需要你認罪,隻管把這話丟給姚平野,你覺得他會怎麼樣?”

能怎麼樣?姚闊也隻能去死一死了。

打蛇打七寸,姚闊夫妻就是姚黃的軟肋,被景成帝這麼連削帶打,她一下子就沒詞了。

儘管她可以抵死不認,可這是事實,她處心積慮,苦心謀求,就是一直在為造反做準備,可並不單純為的是推翻景成帝的江山,令他下台,不過是自保的手段罷了。

所以她苦心經營,一切的謀算核心都圍繞著北蒙關,是因為那是姚闊的一畝三分地,他有絕對的軍心和軍隊指揮權。

若有一天不得不揭竿而反,這裡的百姓和軍卒,便是他對抗景成帝的底氣和信心。

就算她不認也沒用,姚闊肯定會認罪,以此來保全妻、女。

他可真是太可恨太可厭了。

*

姚黃頹然的垂了頸子,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荷葉。

這個老男人,用著最尋常的軟硬兼施之劣伎,可偏偏就有奇效,讓她毫無招架之力,毫無反抗的餘地。

軟的,能讓她剖心剖肝的感動。硬的,能讓她戰戰兢兢,不敢輕舉妄動。

隻能屈服。

見姚黃認服,景成帝張開手臂,換了聲調,溫和地對姚黃道:“過來。”

“……”

姚黃能怎麼樣?再不滿意他這招貓逗狗的態度,也隻能乖乖走過去。

景成帝伸臂將她抱了個滿懷。

他道:“朕明白你的想法,也認同並感佩,可是姚黃,彆太天真,你終究會明白,做皇後才會讓你有更大的自由,更多的餘力去實現你的理想,去救助更多的人。”

姚黃沒有徒勞的掙紮,乖順的伏在他懷裡,她能感受到他筋骨和肌肉的結實以及韌度,還有令人安心的溫暖和安全,仿佛他手臂一圈,這就是專門單獨為她僻開的四方小世界,不受外界風雨的浸染。

還有,姚黃能感受到他的放鬆和滿足。

真奇怪,明明他什麼都沒說,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他的心聲。

他還獎賞他自己一般,捋著她的後背,輕撫了幾個來回。

姚黃又氣又有點兒好笑,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,會讓景成帝有這種莫大的幸福感。

她無力的歎息著,感慨著。

不管他是深海,還是深淵,這一猛子紮進去,隻怕這輩子再也沒有跳出來的時候了吧?

可人這一生,再理智的人也有衝動的時候,再慫的人也有大無畏的時候,更何況世俗如她,有著人性通常的弱點。

好在,這世間沒有亙古不變的東西,以後的事,誰知道呢?

*

景成帝輕輕親了親姚黃的臉頰。

遠沒有她自己自謙的那樣誇張,雖久經風沙,但她皮膚仍舊細膩如常,昏黃的燈光下,那光似乎打在了玉器上,琢磨得更瑩潤更有光澤。

並沒有濃鬱的脂粉香,就是淡淡的屬於女子幽幽的體香。

溫度和這種幽香纏雜在一起,讓他孤獨的心在這北方晚春寒涼的空氣裡,找到了歸宿。

景成帝將姚黃攔腰抱起來,大步走進裡間。

姚黃沒想到他這麼直接。

心頭像是揣了二十五隻小兔子,撓心撓肺的不安。

景成帝將姚黃放到榻上,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,沒再有多餘的言語,隻眼神裡帶著不容挑釁和抵抗的堅決。

她敢說聲“不”試試?

姚黃慌亂的避開他的視線。

擦,他也太急色了吧?這就要提前享受他的勝利果實了?

雖說他滿口應承什麼“後位”,可現在八字沒一撇,不過是空給她畫了張大餅。

萬一將來反悔了,他不知有多少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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