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表妹且嬌且妖(穿書)》
晚來風徐/文
(148)
姚黃怕癢, 慌不迭的架住景成帝作亂的手,道:“陛下您看,這個環境就不是談正事的地方。”
“朕聽出來了, 你在罵朕不正經。”
姚黃笑不可抑,道:“我可沒這麼說,不過,正經事兒的確應該在正經地方談。”
這話也不無道理, 兩人的身份, 在這樣曖昧的環境裡,的確太過容易成為乾擾。景成帝重新把姚黃按回自己懷裡,將她當個抱枕似的,用她的腦瓜頂墊著自己的下巴,道:“今晚你和三郎都聊什麼了?”
“閒聊唄,東一榔頭, 西一棒子。”
景成帝知道姚黃為人十分謹慎, 除了她對太子趙昂有過最直接的厭棄和嫌惡, 她對誰都十分謙恭。
這誠然是她會做人, 總給自己留條後路,但也不能說她沒有誠意。對趙晟也是如此,她並不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就怠慢, 卻也不因為他是皇子就格外諂媚。
說是閒聊, 大多是順著他的心意哄他玩兒。
他道:“那你這會兒也和朕聊一聊。”
“好啊。”
景成帝問姚黃:“你最近在忙什麼?”
姚黃忍不住笑了一聲。
景成帝看她:“笑什麼?嫌朕問的無趣?”
“不是。”
算了。
姚黃道:“我在笑我自己, 說是不管陛下的事,可始終替陛下操著心呢。”
這話很是得景成帝的心。
姚黃道:“其實我也知道陛下最近憂心如如焚,但黃河之患積重難返,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。”
“那也不能置之不理。”
“當然不能。可臣女除了說幾句空話,也並沒有吹糠見米的法子。陛下, 不若您親自去趟工部。”
景成帝一怔。
他知道姚黃不會無緣無故耍他玩,定然有她的深意,他問:“怎麼?”
難道工部有解決黃河水患的辦法?
姚黃從他懷裡鑽出來,一伸手,把剛才看的輿圖拿過來,道:“這是我從工部找到的中州輿圖。實不相瞞,這還是十年前的……”
十年,不說滄海桑田,但對於水患眾多的中州,河流改道,已經不知道發生了多大的變化。這不是刻舟求劍嗎?一群從未去過中州,並未進行過實地考察的人,能指望他們一番空談就能治理好黃河?這不是笑話嘛。
景成帝一皺眉。
姚黃知道他聰慧之極,很多事一點兒就透,不需要她多嘴。
景成帝注視著姚黃,一直沒說話。他扳著姚黃的臉,讓她對著自己,問她:“你想讓工部的人集思廣益、群策群力?”
“是這個意思,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,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。比如我要打套家具,得讓木匠來,可若找來的是個鐵匠,他技藝再高超,麵對一堆再名貴的木材,給他十年八年的時間,他也打不出我想要的家具來,對吧?”
景成帝承認這話有道理,可工部那些人,也未見得有這份扭轉乾坤的能力。
姚黃道:“我還有另一層意思。工部有些人,是從底層調上來的,可因為種種原因,他們在工部並未能夠得到重用。我並非為這些人叫屈,一個人不能得到擢升,總是方方麵麵的原因。但他們總比長期待在京城的人有更多的實地經驗,哪怕聽聽他們的意見也好。”
姚黃的眼神很是透亮,沒有一點兒心虛。
她既然敢說,自然就不怕景成帝懷疑。
橫豎她和誰走得稍近一點兒,她身邊的人都有向景成帝彙報。她沒做虧心事,也沒有拉幫結派的意思,不怕他生疑。
景成帝莞爾一笑,好脾氣的道:“聽,朕聽……你的。”
他沒懷疑過姚黃的居心。
姚黃給他的感覺一直沒怎麼變,就像許多年前,她對他,對這個世道的態度一樣,始終是那種事不關己的冷漠。
就像隨時要飛升的神仙,哪一天她真的走了,她對這個軟煙紅塵沒有任何留戀。
所以他不怕她垂涎他的皇位,也不怕她為一己私利就迷惑他。
或者更直白點兒說,如果她想怎麼樣,以她現在得寵的程度,隻管痛痛快快的生個皇子,纏著他讓他給她們母子保障,那麼她所擔心的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。
可她從來沒有。
景成帝的視線重新落在姚黃手上的輿圖上,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:“你看輿圖?”
“啊。”怎麼啦?她再三強調:“從工部借的,借的……”
“為朕看的?”
姚黃有點兒明白他的意思了,笑了一笑,道:“才不是,我自己好奇不行嗎?”
景成帝低笑一聲,道:“黃牡丹……”叫著她的名字,卻又不說話。
姚黃反手摟住他的腰,道:“我說過,我不會讓陛下為了我一味的縱容和犧牲,我也願意為了陛下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。”
畢竟他對她很好,也為她做過很多,她又不是鐵石心腸,怎麼可能始終無動於衷?
她忍不住逗景成帝:“陛下這就感動了?”
景成帝毫不諱言:“嗯。感動的,無以為報。”
姚黃樂不可支,道:“那陛下不如以身相許?”
景成帝等的就是這句,他低聲道:“朕不是早就許過了嗎?黃牡丹,你還想要什麼?”隻要她開口,他一定無所不從。
姚黃卻搖頭,頗有些好笑的道:“有了陛下,臣女已經於願足矣。彆的,名也好,利也罷,錢財富貴,都是生不帶來,死不帶去的東西,我不稀罕。”
景成帝輕聲感慨的道:“黃牡丹,如果有可能,朕願意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。”
有情人之間的許諾和約定,就是這樣自然而然,水道渠成。
姚黃的感動來得猝不及防,她緊緊攬住景成帝的脖頸,紅著眼圈,囈語似的道:“我不貪心,如果可能,三生三世就夠了。要是還是太奢侈,那就……這一生一世便好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卿不負我,我自然不敢負卿。
情潮如驚滔駭浪,迅速把二人卷進深重的漩渦當中。
姚黃比任何一次都配合,乖巧的令景成帝心神俱醉。
他不知魘足,一次又一次與她攜手穿雲度雨,仿佛要把他從前的虧欠,未知的遺憾,一並都補償給姚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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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成帝突然大駕光臨工部,把個工部尚書激動的像喝醉了酒,滿麵通紅,渾身直抖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嚇的。
景成帝讓他安排下去果然沒多大會兒,工部左右侍郎、司務、各司郎中、主事,所正、所丞、大使、副使,甚至地位最低的柴炭司的副使都到了。
諸人齊聚一堂,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。
姚黃也在其中,坐在末位。她望著坐在主位的景成帝,不禁暗笑。這情形,有點兒開會的意思了。
諸人都很緊張,但議題一旦展開,氣氛便漸漸鬆懈下來。
景成帝雖然威儀甚重,但他若是願意做出親民的姿態來,還是能哄得諸人感激涕零的。
提到黃河治理,有兩個從中州調任到京城的主事提了幾個觀點:一是除淤。黃河水含沙量太高,致使水麵不斷增高,這是危險因素之一,所以除淤勢在必行。二是加高加固堤壩,三是阻止黃河上遊水土流失嚴重的局麵。
眾人對此多持讚同意見,但都有一個問題:說著容易,做起來太難。
最重要的是,這是一項大工程,所費甚巨,管錢糧的戶部向來手緊的很,他們可未必會為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工程撥出這筆款項來。
景成帝忽然看向姚黃,問道:“許少監有何高見?”
姚黃冷丁被點名,嚇得差點兒沒蹦起來,很有一種學生開小差,被老師當場提溜起來的錯覺。她自認已經儘到了建議的義務,下剩如何操作,就是景成帝和工部的事了,和她沒什麼大關係。
沒想到他非要把自己牽扯進來。
所以,景成帝這個老狐狸是當真把她的話聽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