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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關注點和姚闊不同,拉著姚黃上下打量了許久,眼圈漸漸紅了,道:“牡丹,你在宮裡,辛苦不辛苦?”

姚黃像小時候那樣,緊緊挨著姚夫人,微笑搖頭:“這麼些年,母親辛苦不辛苦呢?”

這世上人誰不苦?可不都在努力的活到最好?

姚夫人明白她的意思,卻還是憐愛的撫著她的肩膀,道:“那怎麼能一樣?你和陛下的情形,與我和你爹又不一樣。”

“大同小異,母親隻管放心,這幾年我們母女雖然聚少離多,可母親時常進宮,我過得如何,您不也都瞧見了嗎?”

姚夫人歎氣,道:“瞧是瞧見了,可還是不放心。牡丹,你……”她望向姚黃平坦的腹部,問:“還是一直沒動靜?”

姚黃點頭,道:“大抵是我沒這個福氣。”

姚夫人輕斥道:“不許胡說。”可隨即也是麵帶淒然之色,道:“說起來都是母親的不是。”

“不是,這和母親有什麼關係?”

姚夫人道:“從你外祖母起,子嗣上就艱難。可好在她還生了你舅舅和我。到了我這兒,半生就隻得你一個。”

到了姚黃這兒,乾脆就沒動靜了。

姚黃情知,這大抵真的和遺傳有關,但也沒那麼絕對,她笑道:“阿娘,其實我真的不太喜歡孩子。”

“又胡說。”

“真的,我小時候不省心,不知給你和父親惹了多少禍事,就是到了現在,也時常讓你們牽掛惦記,每每想起來,我都覺得自己不孝。我若有了兒女,怕是要和你們一樣,終其一生都要為孩子操碎了心。我這人嬌氣的很,既怕累,又怕辛苦,還怕受氣受罪,沒有就沒有吧,還省心呢。”

姚夫人又好氣,又好笑,道:“我和你爹從來沒覺得養育你有多心力憔悴,雖說養育孩子確實不易,可也有很多快樂和幸福。牡丹,宮裡太醫們醫術水平確實很高,但難免過於保守,又或者總有這樣那樣的顧忌,未必肯和你說實話,不然你在家裡住上幾天,我帶你去瞧瞧京城裡的郎中。你彆不信,有時候偏方倒有奇效。”

“我沒不信,不過,還是等有機會吧。”姚黃對這事真的沒那麼執著,她反過來問姚夫人:“母親氣色還好,不過比之上次相見,似乎又瘦了些許,母親還是要多保重身體才是。”

“我沒事。”

說是沒事,但明顯精神不濟。

其實想想,姚夫人的日子過得挺孤寂的,隻有自己這麼一個女兒,卻又嫁在深宮,平日裡不得相見。她又沒有兒孫繞膝,偏姚闊也不在身邊,她就像開在寂寞山間的花,終歸帶了些寂寥。

姚黃猶豫著道道:“母親,你和父親半生都不得相守,就沒想過讓父親……調回京城嗎?”

姚夫人笑了笑道:“年輕的時候當然想過,可你父親是個責任大於天的人,他心裡哪兒有什麼兒女私情,滿心滿眼都是保家衛國。北蒙關是軍事重鎮,連換防都不敢輕易換,何況是把他調回京城?這麼多年都過去了,我也習慣了,再等幾年,讓你爹直接告老算了。”

其實姚闊的年紀著實不算大,姚黃也不能拖景成帝的後腿,非得讓姚闊這時候就退休。

再說男人的心思,也不是女人能理解的,他對姚夫人固然有虧欠,可他在北蒙關飲風吞沙,日子雖苦,卻自有另一種快意。

真讓他退休回家,成日和姚夫人膩在府裡,過上種花養魚的養老生活,他還真未必能適應。

就是,苦了姚夫人了。

姚黃又異想天開:“要不然母親陪父親去北蒙關住上幾年。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,陛下那裡,我去說。”

姚夫人有些好笑的道:“你就彆替我們操心了。我和你爹,自有我們各自的生活方式,也有我們習慣了的相處方式。北蒙關雖然這幾年發展的很是繁華熱鬨,可還是離得太遠。”

舟車勞頓,奔波辛苦,對於姚夫人來說,著實是一件難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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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闊和景成帝也提到了告老還鄉一事。

景成帝不大讚同的取笑姚闊道:“廉頗老矣,尚能飯,你還沒到老得拿不起刀,上不得馬,走不動路的時候,這時候就想打退堂鼓?也太早點兒了吧?”

姚闊道:“實不瞞陛下,微臣不敢自居對家國社稷有多大功勞,起碼對得起陛下的信重。可臣這半生,著實對妻女有愧。尤其是內子,這一二年明顯身體大不如前……”

到了他這個年紀,說句難聽話,已經是看生望死的年紀了,他想多補償補償姚夫人,免得日後留有遺憾。

這話說得景成帝心有戚戚,他沉吟了一會兒,道:“也好。”

這便算是答應了,姚闊不禁有些情緒高漲,他朝著景成帝舉了舉茶杯,笑道:“臣隻是暫退讓賢,把重任交給血氣方剛的年輕人。又不是徹底撂挑子,哪天陛下有召,臣萬死不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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