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……嗯……是,扔了。”雖說在秋丫娘意料之中,卻沒想到這麼快馬玉芝就知道了。
“忠厚媳婦說你可真敗家,那麼好的東西,連眼都不眨一下就全給倒糞坑了。”
“她不單單是可惜東西吧?肯定還跟你說了彆的。”秋丫娘直直地盯著馬玉芝,讓她不能回避。
“哦……嗯……哎呀!還是告訴你吧!不然我也憋的慌,她說秋丫爹不在家,不定哪個光棍惦記上你了,討好你呢……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,把紅糖扔了沒準是嫌東西少呢……”
這個說法倒是出乎意料,秋丫娘趕緊爭辯:“要是那樣,我非跟她說乾嘛?我是不怕閒言碎語、還是顯擺自己個兒有愛人毛?”
“說的就是,誰偷人養漢還自己往外嚷嚷呀?就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,也得防備那些個專會顛倒是非的小人呀!扔了就對了,不然‘吃人家嘴短’,也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死了那份心。”馬玉芝腦子不空,附和著秋丫娘。
“算了,隨她去吧!”秋丫娘不想再過多解釋,知道沒用,這事早就傳到不知多少人耳朵裡了,解釋得過來嗎?都能聽信自己的嗎?何況自己也不知道這事到底該怎麼說才好?
中午的時候,天就陰上了,秋丫娘把秋生哄睡,趕緊往屋裡備燒柴,傍晚的時候,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來。
秋丫明顯感覺母親有點心神不定,手裡拿著炊帚想刷鍋,嘴裡卻叨咕著:“嗯……炊帚呢?好像剛才還在鍋台上,咋就不見了呢?”
“娘,在你手裡。”秋丫提醒母親。
“哎呀!瞧我這記性,都快成豬腦子了!”秋丫娘有點氣自己。然後刷著鍋又走了神,灶膛的火都“煉荒”了,把灶坑堆著的柴禾燒了一大片,火苗躥起老高了才發現。
趕緊拿起燒火棍劈劈啪啪地敲打了一頓,才把火熄滅,弄得滿屋子濃煙,到處落得草木灰。
秋丫娘一來氣,盤腿上炕,什麼都不做了,抱著打了個盹就醒來的秋生發起呆來。
眼見天色已晚,秋丫娘胡亂地做了口吃的,吃完之後,由於屋子裡太冷,早早把兩個孩子按在被窩裡,自己坐在那裡心不在焉地縫縫補補做針線活。
牆壁上的燈窩裡,煤油燈豆大的火苗跳躍起來,眼看就要滅了,秋丫娘趕緊用手裡的縫衣針撥弄了幾下燈芯。
隨後下地,把提前預備好的一根粗木棍拿到炕邊,回到炕上剛坐下,想想還是不妥,開始倒騰盛衣服用的大木頭箱子,把它挪到灶房,倚到門上,又放了幾個盤子和碗。
做好這一切,秋丫娘終於有點放心了,但還是坐在炕上,不脫衣睡覺,也不熄燈,這是從來沒有過的。平日為了節省,總是天大黑了、伸手不見五指時才會點上煤油燈。
外麵風刮得很大,好像是有誰在咆哮,一會兒又像是有人在嗚咽,雪也下了有三四指深,這樣的夜晚是那樣熟悉,讓人不堪回首、又無可回避,秋丫娘坐在炕上,不時屏住呼吸側耳傾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