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斷頓(1 / 2)

天終於亮了,風歇了,雪也停了。秋丫娘忐忑不安地度過了一個漫長的風雪夜,整宿的煎熬讓她看起來萎靡不振。

起身摘下隻能擋住窗子下半截的一塊線毯,晚上當窗簾用,白天做扇單蒙被垛。

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,把屋裡照射得格外亮堂,今天一定是個不錯的天氣。

秋丫娘下地收拾了一下昨晚布置的防護措施,準備開門看看外麵,發現門口已經被積雪堵住了。看來昨晚雪下的不小!

用簸箕清理完門口,走到院子裡,才發覺雪下得其實並沒有那麼大,主要是被風穴到了房前。

看來今天是推不成碾子了,家裡已經沒有磨好的米麵可以下鍋了。秋丫娘抖了抖麵袋,把僅剩的半碗苞米麵熬了點糊糊,跟秋丫將就了一頓,順便給秋生抹到嘴裡幾口,然後打算先出去借點。

去西院馬玉芝家借肯定是不行的,她家本來就吃上頓沒下頓的。前院忠厚家也不可以,忠厚媳婦要坐月子,按理說會備足米麵,可是因為紅糖的事,忠厚媳婦四處說些有的沒的,讓秋丫娘心裡對她有了芥蒂。

去親戚家張嘴,又不想聽她們嘮嘮叨叨、一副不幫於心不忍,幫吧!又好像不還她們一樣的嘴臉。總之有借有還,還不如去彆人家。

秋丫娘把附近前後左右的人家細細捋了一遍,覺得大西頭徐長貴家能行。他家日子比較寬裕,原因是長貴在公社革委會上班。

但他媳婦脾氣不是太好,據說有家族遺傳精神病史,雖然從沒見她發過病,可是性格有點古怪,動輒張嘴罵人。

兩口子時常打架,偶爾還會把長貴撓的臉上掛花。大家私下裡叫她‘徐瘋子’,都對她敬而遠之,很少有人跟她來往。

她比秋丫娘大幾歲,曾經在一個班讀過一段時間的書,也算是同學,倆人關係處的還可以,至少沒當麵罵過秋丫娘。

秋丫娘從小在叔叔家長大,在她很小的時候,秋丫外公就參軍走了,當時秋丫娘剛滿周歲。

秋丫外公走的那天,秋丫外婆抱著秋丫娘到村口送行,外公走幾步又跑回來抱過秋丫娘親個沒完,來來回回幾次,最後出發的號角響了,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母女倆。

哪知不到半年就傳來了秋丫外公犧牲的消息,聽說是參加了錦州戰役,當天就犧牲了。

外婆生活無著落,帶著秋丫娘回了幾十裡外的娘家,一年之後,娘家哥哥收了三鬥穀子的彩禮,把外婆嫁給了大山深處一個當過土匪的光棍漢。

秋丫娘四歲那年,本家叔叔騎馬去看望前嫂子母女倆,見家裡窮得揭不開鍋,秋丫娘餓得麵黃肌瘦。回家馱了一袋穀子送去,又征得秋丫外婆同意,把秋丫娘接到了自己跟前。

當時叔叔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,秋丫娘比他們都年長,嬸嬸還在不停地生,秋丫娘在叔叔家幫忙哄孩子做家務,一刻不敢鬆懈,生怕嬸嬸嫌棄。

在這種情況下,秋丫娘九歲那年,叔叔還是送她去了距離三裡遠的鄰村小學讀書。

當時一年級的同學年齡參差不齊,小的七八歲,大的十四五,家在鄰村的長貴媳婦跟秋丫娘一個班、一起念了兩年書。她們跟很多女孩子一樣,識了些字後,由於家務活繁重,還是輟學了。

在秋丫娘十六歲那年,由於多年的結核病、加上積勞成疾,秋丫外婆撒手人寰,給秋丫娘留下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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