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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收完畢,糧食入囤,秋丫娘身心疲憊,人也開始垮了,整天有氣無力的,尤其到了晚上,咳嗽的厲害,看來老毛病又犯了。
忠厚媳婦取笑她:“還真是乾活的命,要是一年四季不得閒,你還跟拚命三郎一樣,這才剛歇了幾天,就來病了。”
秋丫娘苦笑了一下:“誰說不是呢!我這是小姐的身子丫鬟命。”
“不對呀!你是自打有了秋生,才添的病,你忘了?以前身體好著呢!”忠厚媳婦提醒她。
“哪個以前身體不好,誰生了一堆孩子不是落得滿身月子病?秋丫爹整天不著家,秀蘭一個人帶著孩子,冰房冷屋、濕一把乾一把的,不作病才怪!”馬玉芝習慣懟忠厚媳婦。
秋丫奶奶也有夜咳的毛病,在彆人那裡淘到偏方,聽說火燒大蒜沾白糖吃了能管用,趕緊讓秋丫娘也吃一段時間試試。
可是眼看著一辮子大蒜快吃完了,秋丫娘絲毫不見好轉,秋丫爹決定帶她去鎮上找大夫看看,抓幾副藥吃,然後自己也好儘快脫身,趁著農閒進城尋點零花錢。
因為田裡的收成不是很好,上半季澇,下半季旱,唯一的一塊二陰甸子地還被水衝了,雖然補種了蕎麥,但最後也就打了點秕子。其餘都是‘望天收’的山地,土地貧瘠,肥料又少,產量比在生產隊時高不了多少。
刨去向國家交的公糧,自家勉強夠吃,基本沒有拿去賣了換錢的餘糧。
早晨,秋丫娘給秋生穿戴整齊,準備送他去奶奶家,可是已經知驚的秋生死活不肯,拉著母親的衣襟、抬頭看著她‘哇哇’大哭。
秋丫娘沒辦法,打算帶上秋生一起去鎮上,這時候秋丫爹說了一句:“要不讓秋丫帶著一起去學校吧!”
秋生已經開始懂事,雖然還不怎麼會說話,但馬上停止了哭鬨。
秋丫叫上娟子,一人一隻手領著弟弟到了學校,把他安排在自己和徐三虎中間坐下,告誡他好好坐著,彆亂動。秋生平時被姐姐打怕了,乖乖地坐在那裡。
走進教室的玉蓉老師,站到講台上時發現了秋生,倒也沒說什麼。父母有事、實在沒辦法,讓大的偶爾把小的帶到學校,也是常有的事。
可是,等講完課讓學生們做作業的時候,玉蓉在教室裡來回溜達,待走到秋丫座位旁,看了一眼秋生,好像發現了什麼。
湊到跟前又仔細打量了秋生一番,接著把視線移到三虎的臉上,立馬怔住了。
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用手擦了一下,目光在兩個孩子之間來回逡巡,嘴裡自言自語:“這……怎麼會……”,環顧四周,見有幾個同學正注視著自己,馬上打住了。
學校吃兩頓飯,學生們中午帶了乾糧墊補一口,下午四點就放學了,秋丫領著弟弟急切地往家走,想著父母今天去鎮上肯定買了好吃的。
趕到家裡,父母也剛剛回來,還沒來得及把驢車給奶奶家送回去。盛衣服的木箱子上堆了幾大包中藥,散發出特有的味道,還有給姐弟倆買的幾個小蘋果。
秋丫娘看病回來顯得更憔悴了,本來想好好躺在炕上靜養,家裡做飯喂豬的活交給秋丫爹,因為身上實在沒勁。
可是看到兩個孩子小心翼翼地圍在身邊,滿臉都是擔心,又有些於心不忍,支撐著下地做些家務,儘量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。
果然,隻要她忙碌著,孩子們以為母親的病已經好了,又開始無憂無慮的玩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