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著車拐過兩個胡同,就到了秋丫二姑家,秋丫爹讓青鬆在外麵扶住車,他進院去找秋丫二姑要鹵水。
開門說明來意,秋丫二姑遲疑了一下,好像有點不情願:“恐怕……不夠了吧?”
“大姐說多著呢。”
“……那……好吧!等著,我去倉房給你拿。”秋丫二姑去了半天,才把鹵水罐子拿出來。
秋丫爹一看,都已經見底了,自家是夠用了,可大姐分明說還有好多。
隨口暗諷了一句:“你家豆腐點的可夠老的,這是用了多少鹵水呀?”
見秋丫二姑沒搭茬,猜想她是倒出去一些、留著以後用,接著說道:“鹵水這東西留著可不是啥好事,你沒聽說有人想不開喝點就能去見閻王?”
秋丫二姑低著頭假裝沒聽出秋丫爹的言外之意,等送他到大門口,看見等在那裡的青鬆,才發覺自己失策了,跟秋丫爹解釋:“鹵水讓我不小心撒了點。”其實是說給青鬆聽的。
回到家裡,秋丫爹一邊卸磨一邊跟秋丫娘說道:“二姐這人呀!見到便宜不撿都覺得有罪。半罐子鹵水,就給剩了這麼點,要不是青鬆跟著,大姐還不得以為咱們愛小、把鹵水給密下了!”
青鬆早就進屋去找秋生了,見到大表哥,秋生一點都不見外,因為頭兩天在一起玩得開心著呢,青鬆張開雙臂叫了一聲,秋生就撲到了他身上。
青鬆給秋生穿上鞋抱起來就走,秋丫娘問道:“是要帶秋生去你家嗎?”
青鬆這才意識到秋丫娘並不知情,停下來回道“嗯,我娘說要給秋生做衣服,讓帶他過去。”
“哎呀!就這麼出去可難行?等我找件衣服給他套上。”
秋丫娘翻箱倒櫃,找了件秋丫爹的夾襖穿在秋生身上,又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圍在他的脖子上。
青鬆把秋生放在車廂裡,推出大門口,自己坐在車轅搭肚上,一邊壓著悠悠,一邊往前走。秋生覺得好玩,發出一連串‘咯咯咯’清脆稚嫩的笑聲。
秋丫娘似乎怕青鬆摔著兒子,不放心地站在那裡、探著頭,看著他們一點點遠去,笑意逐漸僵在臉上。
到了中午,秋丫父母就把豆漿磨好了,加上溫水過完包之後出了好多豆渣,這可是好東西,不但可以摻上苞米麵做餅子吃,還可以做大醬,過年放上點肉、炸上一盆丸子,年夜飯和請客就多了一道硬菜。
把豆漿倒入鍋裡,差不多快要滿了,能出多少豆腐,要等到最後才知道。
秋丫爹劈了幾塊木頭疙瘩,開始燒起火來,這個過程要不斷地攪拌,以免糊鍋底。
還要時刻注意開鍋之後彆淤出來,所以留了一盆豆漿,準備隨時添進鍋裡降溫。否則一旦淤鍋,損失的可不是一點點,‘忽’的一下溢出來,半鍋豆漿就沒了。
待開鍋之後,先每人盛上一大碗,喝上一口新鮮的豆漿,然後舀到缸裡,趁熱開始鹵水點豆腐
這個活秋丫娘向來是不敢上手的,原因是這麼好的東西,一旦失手,把豆腐點老了,鬨死個心。而點嫩了,壓出來的豆腐又不禁手,更甭說燉著吃了。
越是覺得重要,心裡就越膽怵,隻能秋丫爹動手。
先試著少放進去一點鹵水,用勺子輕輕攪拌,看著逐漸凝結成絮狀,再一點點加量,不敢有絲毫馬虎。
終於完成了這個讓人提心吊膽的關鍵環節,稍待片刻,等清湯之後就可以壓成豆腐了。
秋丫娘提議:“應該去把秋生接回來,讓他喝點豆漿,吃點豆腐腦,一年才這麼一次,總不能落下他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