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竟然如此衝動,連壽王也見所未見。他雖然心裡也覺得這個戲有大問題,但卻不會像李九娘這麼衝動,而是笑著看了看鄭綮:
“鄭相以為如何?”
鄭綮倒是覺得這個戲雖有不足,但形式新穎,很有意思。聽壽王問自己,覺得不妨來個緩兵之計,等大家心平氣和,恐怕更好商量:
“殿下,是否容他們先收了賞錢,閒人散儘之後,咱們再從長計較?”
壽王點了點頭,鄭綮把宋雄招來,吩咐他前去收錢。宋雄頗感奇怪,但相爺匪夷所思的做法本來就多,故也沒有多想,就去向葉厚生取收錢的陶盆。
葉厚生怎敢令他去收錢?自然百般推辭,連說“不敢”。可是宋雄隻是瞪了他一眼,他也隻得交出了陶盆。
隻有那幫看客,眼見這麼一個大人物親自來收賞錢,感覺他不是來收費的,倒像是來劫道的。連忙傾其所有,交了“賞錢”,一個個離開棚子。等回到陽光下,回味起剛才的新戲,又覺得多交錢其實也不冤,這戲實在精彩。不停議論著離開。
眼看宋雄收完了賞錢,李九娘心中一動,向四娘使了個眼色。四娘當即上前問道:
“今日賞錢多少?”
宋雄也知道她是王府郡主的貼身護衛,倒也不好怠慢,將陶盆給她看看:
“兩三貫罷了。”
葉家人聽了這個驚人的數字,心中卻是喜憂參半。這一場新戲大獲豐收,當然令人欣喜。但是李九娘的頤指氣使,卻又讓他們忐忑不安。
葉友孝正要上前分辯,卻被葉厚生輕輕拉住。
隻聽鄭綮說道:“如今閒人都已走了,臣想聽殿下高論。”
他並不忙於表明自己態度,一個是尊重殿下,一個是也怕若自己先說明態度,如果與殿下意見相左,未免尷尬。
壽王並不推辭,略一沉吟,便將葉家人叫來:
“這戲中唱到杭城,你家有誰去過杭州?”
殿下的問題未免過於古怪,葉友孝連忙上前一躬說道:
“稟殿下,小民們從不曾去過杭州。”
壽王看看葉友孝,哼了一聲:
“也就是說,此戲通篇都是杜撰了。”
葉友孝頭有些大。這壽王怎麼了?我沒去過杭州,就不能唱戲中人物去杭州?編戲編戲,不都是編嗎?怎麼就成了杜撰?奇哉怪也。再說僅憑這一點,就否定全戲,不就是掛一漏萬?難道我們葉家這麼長時間,都是白忙?
葉友孝悄悄看了一眼鄭綮,卻見他正仰著臉研究棚子的頂部結構,顯然不會仗義執言。
葉友孝忍耐不住,當即回答:
“稟殿下,小的雖然沒去過杭州,但此戲,也就是一個戲說罷了,雖有杜撰之處……”
壽王猛然大聲說道:
“我說你杜撰,你不肯服?”
葉友孝不敢再說。人家畢竟是連相爺都敬讓的壽王殿下,自己剛才已經拚死扞衛了《唐版梁祝》了,現在再與壽王爭吵,自己的穿越之旅也就彆走了。至於政治明星,再也休想。
壽王忽然笑了:
“你這小廝,名叫什麼?”
葉厚生連忙插嘴:“草民稟告殿下,他名叫葉友孝。”
壽王看了葉厚生一眼,又轉向葉友孝:
“葉友孝。哼,今日不與你說清道理,你怕是還覺得孤以勢壓人!”
葉厚生連忙鞠躬:“殿下,草民等決計不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