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非君不嫁(2 / 2)

黃四娘雖認得葉友孝,但她並不想與他糾纏:“找我何事?”

葉友孝連忙說:“便是那兩百貫錢……”心中砰砰跳個不停,現在還沒見到正主,先把來意說明,看黃四娘肯不肯領自己進去見九娘。

黃四娘倒是爽快:“你車呢?”

葉友孝連忙用手指指那驢車,黃四娘看了一眼驢車,又看看葉友孝:

“隨我來。”

這一次那老丈不再阻攔他,葉友孝終於進入了秋水棚子,發現這裡果然與葉家棚子大不相同:秋水棚子是牛皮做帳,帳篷上還有數個天窗,采光情形自然極好。戲台上也是綢緞帷幕,顯得氣派豪華。看客們坐的都是春凳,而且上麵早就擺好了龍須絪褥,坐起來鬆軟舒適,並且還配好了憑幾,看客們可以憑幾而坐,久坐不累。麵前又設有幾案,供看客們一邊聽戲一邊啜飲清茶,或者品嘗糕點。

怪不得進入就要一貫錢!

一邊羨慕秋水棚子豪華舒適,難怪收銀一貫;一邊卻鄙夷這些權貴,看戲何須如此奢華?

這時的戲台上,笛聲悠揚,正在伴著李九娘囀弄:

“……輕盈嫋娜占年華,舞榭妝樓處處遮。春儘絮花留不得,隨風好去落誰家?”

一曲終了,果然又是滿堂彩。

葉友孝雖然沒聽到全曲,但同樣心醉神迷,再次被李九娘那清亮柔和的歌聲迷惑,隻覺得那歌聲已經深入到自己心底,把自己的心兒撫弄的又酥又麻,整個人就像泡在溫泉裡一樣,渾身毛孔沒一個不舒暢,偏偏頭頂卻是春日遲遲,楊柳依依,那種愜意,真是無法形容。

黃四娘見他聽得入迷,便得意地問:

“友孝,比你那新戲如何?”

葉友孝連連搖頭,又忙點頭稱讚:

“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,人間能得幾回聞?”

猛然想到不能貶低自己的新戲,連忙找補兩句:

“單論唱腔,九娘的確登峰造極,再無可比。可惜囀弄的形式過於單調,九娘未免受限製,不能儘興啊。”

戲台上的李九娘並沒注意到葉友孝進來了,她走向羅隱,大聲說道:

“奴家有幸,今日請來了名滿天下的大詩人羅隱,昭諫先生!”

這些看客都是非富即貴,此刻看見這醜秀才居然就是羅隱,不由議論紛紛。

朱全忠的夫人張惠,也在看客之中,身旁還坐著一個男孩,男孩唇紅齒白,長得非常俊俏,嘴裡卻大聲說:

“阿娘,這不就是個醜秀才嗎?”

看客們聽他童言無忌,不由哄堂大笑,李晟珽也笑著附和:

“沛郡王家學淵源,識彆人才,雖孩童也自入木三分!”

張惠連忙掩住兒子朱友貞的嘴巴,美目四下一掃,見眾人目光都看了過來,就連忙紅了臉說:

“友貞隻是一個小兒,以貌取人,還望羅昭諫休要在意。”

李九娘聽李晟珽所言,方知麵前這婦人就是朱全忠夫人,不由仔細看了兩眼。然後俏臉一沉,冷冷對李晟珽說道:

“小兒口沒遮攔,昭諫先生自然不會介意。但是李郎將你如此長大身軀,莫非也是小兒不成!”

看客們聽李九娘輕輕揭過朱家不提,卻將板子重重打在李晟珽身上,說他人雖長的高大卻形同小兒,都不禁微笑。

葉友孝自己都不明白為何一見這張惠就滿心憤懣,竟忽然開口說道:

“隻是一個小兒?他也不比我小幾歲!出口傷人,怎能不道歉!”

眾人此時才注意到棚子裡還有這麼一個少年,看他年齡的確不比朱友貞大多少,當即議論起來。張惠看對方年紀的確不大,一時間反而沒了計較。

李晟珽被李九娘斥責,心中邪火亂撞卻又不敢向她發泄,此時見葉友孝出頭,當即大步走了過去斥責道:

“秋水棚子乃弦歌高雅之地,你這小廝怎混了進來?娘娘向來教子有方,豈能容你這小廝妄加指責!”

此刻他氣勢如虹,意氣飛揚,終於恢複了大唐右金吾衛郎將的威風。隻聽見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說道:

“堂堂郎將,氣勢上果然完勝這小哥。佩服,佩服!”

李晟珽回頭,果然是那羅隱正在陰陽怪氣,頓時火冒三丈。這棚子裡三個女人,李九娘身份尊貴,張惠貌美心狠,黃四娘武藝高強。他一個也不敢招惹,但羅隱形容醜陋,又是個慣落第的書生,偏偏心上人卻奉為上賓,實在令他醋意難忍。本來就想尋羅隱的晦氣,現在他反而撞了上來,正是一個尋死的鬼!

李晟珽冷笑一聲:

“原來是昭諫先生。恰好在下聽說,鄭綮相爺有個侄女,酷愛昭諫先生詩才,發誓非羅君不嫁,不知可有此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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