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摸底(2 / 2)

可是如今朝廷虛弱,朱李各為一個強藩,鄭綮悲哀地發現,這些強藩都隻為各自利益考慮,官家在他們眼中渾若無物。

鄭綮沒有進一步去說服沙陀王。一個是說服的指望很小,另一個更重要的,是自己此番前來,是以調查情況為主,在沒有得到聖旨的情況下,自己是不可能進行談判的。而情況了解,他已經做到了。

周德威的談判也沒有成功。他雖然找到了李九娘,但是這位郡主的態度,說句老實話,如果不是遇上了周德威,恐怕雙方早就打起來了。

李九娘見到周德威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老成持重的周德威都忍不住:

“周將軍,此番你們河東軍把聖人逼出了長安,從此威震四方了吧?”

周德威壓住心頭火,耐心解釋:

“郡主,河東鎮用兵,隻為田閹。至於聖人,郡王一向忠君報國,豈會逼迫?”

李九娘冷笑一聲說:

“若果真如此,為何李郡王卻不去鳳翔接回鑾駕?什麼忠君,奴看就是一個幌子。”

周德威暗想,這裡麵的複雜局麵,真不是一個女孩子能理解的:

河東想兵鋒轉向宣武,但河中王重榮去明裡暗裡阻止。

宣武朱全忠又希望沙陀兵進入長安,坐實李克用逼走皇上的罪名。

邠寧軍則暗中勾結朱全忠,以便控製朝政。

田閹就不用說了,作為各方的打擊對象,他必須牢牢控製皇帝,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權勢。

這樣複雜的政治博弈,朱玫、李昌符這些老江湖尚且拿捏不好,鬨得身敗名裂,何況一個女孩?

想到這裡,他就心平氣和說道:

“田閹到處散步河東軍就是魔鬼,多少人被他蒙蔽。若河東軍繼續西進,怎能不過長安?若長安居民驚駭逃遁,豈不又是河東之罪?為了……”

李九娘快嘴岔斷了他的話:

“為了李郡王的清名,你們就坐視亂軍在長安燒殺擄掠?忠君愛民之義何在?四娘,這位周將軍的邏輯,倒是可笑的緊。”

黃四娘知道郡主這一番言語挑釁性十足,所以她已經全神戒備,生怕周德威暴起傷人。雖然對方是有名的大將,但為了郡主安全,她也不惜一搏。何況近身肉搏,周德威未必就能占據上風。隻是她都在考慮打架,所以對郡主忽然而來的提問,未免應對倉促,隻好勉強笑了兩聲,右手卻不敢離開劍柄。

周德威是老江湖,一眼就知道黃四娘是保鏢。不過他可沒有想過與黃四娘對打,不說雙方身份不對等,即使隻以李九娘身份,人家可是大王請來的貴賓,怎可廝殺?所以隻是淡淡說道:

“郡主以為周某可笑,但不知哪路諸侯,方能得到郡主青睞?”

這一招移花接木,巧妙地將話題引到了壽王的政治態度上。這也是周德威前來探訪郡主的目的所在:

弄清壽王的政治傾向。

雖然壽王並未被封為皇太弟,但是已經有很多謠傳,說當今聖人有意於他。所以,弄清壽王的政治傾向,是河東將來何去何從的重要依據。

郡主雖然不是壽王本身,但聽說壽王非常寵愛她,所以壽王的態度,郡主應該是清楚的。

李九娘卻以為周德威是在譏諷她不懂政治,當即強辯道:

“春秋大義,尊王者即為忠臣,如今東有天平軍、泰寧軍朱家兄弟,北有王處存的義寧軍,西有歸義軍,南有荊襄,都是赫赫忠臣,更不用提沛郡王的宣武鎮。嗬嗬,奴說了那麼多諸侯,可惜李郡王,奴卻不敢將他算作忠臣。否則,何以把官家的禁軍也消滅了?”

事關對大王的評價,這個話可不能含糊。周德威立刻嚴肅說道:

“隴西郡王,義薄雲天,忠昭日月,若非他力挽狂瀾,黃巢如何能滅?若非他義助朱溫,朱溫還能從王滿渡生還?保社稷為忠,救朱溫是義,隻可惜大王投之以桃,朱溫報之以仇!”

周德威這段話,讓李九娘一下子張口結舌,沒想到這沙陀蠻子,手下這個黑麵大漢,居然如此能辯論!她美目流盼仔細打量周德威一番,淺淺笑道:

“人各為主,周將軍作為李郡王部下,自然如此說。非是奴家倔強,隻是好漢不提當年勇,李郡王若要世人改變對他的不利看法,還須為聖人再立新功,善始善終,方才難得。”

周德威聽她口氣中已經不似剛才那樣藐視大王,知道自己一番話她無從辯駁。他不打算得勢不饒人。既然李九娘聽進了自己的話,那麼大王的忠義形象、朱溫的恩將仇報,就會逐漸被壽王所知。而這,正是他談話的目的。

與李九娘告彆後,周德威心事重重前往李克用大營,壽王可能成為新的聖人,而他對朱全忠卻會非常倚重。這對河東來說,不是個好消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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