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太原的晉王府裡,公主身份讓李九娘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應酬。她不想去,誰也不敢勉強她;當然,她想去的,彆人也不好攔著她。有時候真是覺得,在太原的日子,比在宮中還愉快。
但是沒有馬球,沒有秋水棚子,這又讓李九娘覺得很無聊。
最讓她失望的,是李存勖。
她也隻能告訴黃四娘:“李亞子居然隻想娶奴家。”
黃四娘聽得一臉懵:“主人,他做駙馬,可不就是要娶你嗎?”
李九娘一臉深沉地搖頭,轉而問了個奇怪的問題。
“四娘你說,什麼叫駙馬?”
聽主人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,黃四娘反而不知道怎麼回答了。回答“駙馬就是公主的官人”?這還用問?但如果不這麼回答,應該怎麼說呢?
“奴婢,奴婢說不清楚。”
李九娘顯然也沒指望黃四娘說出什麼大道理。
“奴家告訴你,駙馬,就是公主的官人。”
黃四娘更懵了。就這?我知道啊,隻是剛才不敢說。
李九娘進一步解釋。
“公主是乾嘛的?公主是官家的女兒,就要幫著官家治理天下!那駙馬呢?作為公主的官人,肯定也要儘心竭力幫官家安邦定國啊。”
黃四娘連連點頭,這才明白公主這個奇怪問題的正確答案:駙馬不僅僅是公主的官人,更重要是要能夠安邦定國、匡扶社稷。
前半句簡單,後半句卻難於上青天。
李九娘無奈地搖頭:
“我問他了,是要娶公主,還是要娶奴家?他說要娶奴家!這意味著什麼?李亞子和我結婚,隻是眼饞奴家的身子而已!至於娶了公主以後的責任,他根本不想承擔!”
聽到公主如此分析,黃四娘滿心都是“原來如此”的醒悟。
李九娘向前沒走兩步,又停了下來:
“四娘你說,如果嫁一個眼饞我身子的男人,那還要跑到河東來找嗎?就李晟珽那樣的,不是一抓一大把?我瘋了我,跑那麼大老遠來找這麼個人?”
黃四娘覺得公主說的好像有點問題,但自己實在想不出公主哪裡說的不對。
“不行,我要回長安去。”
黃四娘這回可開口了:“回長安?”
見公主點了點頭,黃四娘馬上指出危險性。
“長安有梁王……”
李九娘大聲打斷她。
“有梁王,又不是有閻王!何況長安有父皇,他一個藩王,不信能把奴家怎麼樣!”
聽了公主的分析,黃四娘又覺得公主說的其實沒錯。就是,官家如此疼愛九公主,有了他的庇護,梁王也沒法來找麻煩。
“那,主人走之前,是否先與晉王告彆一回?”
李九娘心裡猶豫了一下。本來,自己身為公主,來去自由,晉王肯定無法約束自己的。但是畢竟在人家河東,就算是鄰居串門,走之前告辭一聲,也是理之常情。
不辭而彆,很容易讓李晉王產生一些糟糕的聯想。
但如果告彆,怎麼說?
“奴家看不上你兒子,已經休了他”?
這種話如果在晉王府說出口,哪怕自己是金枝玉葉,哪怕有黃四娘護體,恐怕也難逃一死。
晉王隻要說一聲“公主染病而亡”,父皇難不成會興兵伐晉?雖然父皇非常寵愛自己,但這種大動乾戈的事情,不好說。
再說是否伐晉,都是自己死後的事情了。
相比之下,還不如讓晉王去他那陀賀殿裡邊瞎想呢。那樣的話,奴性命還在,總有辦法讓李晉王接受現實的。
想通了這個問題,李九娘斷然道:
“晉王事情很多,不用麻煩他了。咱們就說出城走走,然後在書案上留封信,隻說想念父皇,已經回長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