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存勖返回王府的時候,他的父王正喝的高興。聽完李存勖的新建議,李克用不由搖了搖頭,那隻獨眼盯著兒子。
“勖兒你以前,是跟著玄水利道長學道法嗎?”
雖然不知道父王為什麼忽然提起師父,但李存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:
“正是。”
李克用繼續盯著兒子:
“玄水利,可曾教你王者之道?”
哈,穿越前的父親,也沒有這樣問過自己的功課啊。沒想到今天,父王居然來問自己功課了!李存勖有些振奮,連忙說道。
“師父教過我的,叫做‘行仁政而王,莫之以禦’,就是要‘以不忍人之心,行不忍人之政,治天下可運之於掌上’。關鍵就是要抓住人人都有的惻隱之心。”
一邊背書,一邊心裡有點奇怪。這些王道的精髓,好像跟父王不大沾邊吧?
果然,父王第二個問題來了:
“嗯,問錯了。我是要問你,你師父教過你霸王之道沒有?”
李存勖頭大啊。合著你兒子背了半天書,結果老師說考卷印錯了?不該考這一題?那我的答案呢?哎,父王你不帶這樣耍人吧?
可是他是父王。
在家,得聽父親的;在外,得聽王的。
得了,反正不論你跑哪,都得聽他的。
他說問錯了,不會給你道歉。但是他的新問題,必須回答。
“霸王之道?”
看李存勖有些不確定,李克用就懶得問了。
“可能你師父沒說清。我告訴你。霸王之道,就一句話:你說了算。”
“你說了算?”
李克用不跟他繞圈子。
“君王說了算!這就叫霸王之道!”
李存勖明白了:這不就獨裁嗎?
李克用解釋的很耐心。
“你給我記住了。對同一件事,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分析啦、建議啦、方案啦,零七雜八地一大堆!大臣們的立場不一樣,角度不一樣,甚至水平見識也不一樣嘛。你要是誰的都聽,這事還怎麼做?沒法做!彆做了!”
好像有道理。李存勖決定洗耳恭聽。
李克用喝了口酒潤潤嗓子。
“所以說,你要自己拿主意!彆人的話,不是不能聽,但是聽了後,你要自己決定能不能用?一旦做出了決斷,那就不能再改!否則朝令夕改,這國家大事,不是成了兒戲了嗎?就像去華州這事,已經決定了,你就彆管人家怎麼說,都要做到底!”
“做到底。”
李存勖下意識地重複著,他好像對父王說的這個霸王之道,有些理解了。
“就像父王這樣,決定忠君,就一直做到底?”
李克用有點意外,看了李存勖一眼。
“嗯,這個嘛……對了,你師父教過你適可而止嗎?”
這個不用師父教,李存勖自己就知道。
“適可而止,就是不鑽牛角尖。”
李克用歎口氣,顯得有些意氣落寞。
“適可而止,就是官家怎麼對待我們,我們就怎樣回報官家,就那句以國士待我的話。”
李存勖剛想背書,想起父王好像不喜歡背書,就沒背原文。但從父王落寞的表情上,他已經明白了。
“父王是說,忠君,而不要愚忠,這就是適可而止。”
李克用點點頭:。
“剛才誰給你說了什麼,我也懶得問。但是,去華州,不能變。”
李存勖想爭辯。
“不是,父王,請官家來太原,也是大家……”
李克用打斷了他。
“阿耶不是跟你說了嗎?你去華州,最重要的,就是請官家來太原!勖兒你沒聽明白吧?這話的意思,就是官家自己來不了太原!朱三還有韓建那夥人,能讓他來太原重振旗鼓?所以我才給你說,叫你不惜一切手段,也要請動聖駕,北上太原!我的話,你沒有好好琢磨啊!”
李存勖明白過來了。
“怪不得父王說,天下興亡,在此一舉!”
李克用歎口氣,點了點頭。剛端起酒杯喝酒,忽然被嗆了一口,劇烈咳嗽起來,內侍慌忙上前服侍,卻見李克用竟然咳嗽出大塊鮮血。
李存勖馬上過去一邊給父王捶背,一邊大聲喊。
“快傳醫官來!”
內侍們手忙腳亂,有人連忙跑出大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