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克用倒是很鎮靜。
“莫慌,這淤血吐出來就好。”
此刻醫官跑了進來。這醫官姓王,胸前三綹長胡須,顯得醫術很高超的樣子。
李克用苦笑一聲。
“你倒來得快。也罷,看看孤的脈象。”
等王醫官為李克用診完脈,李存勖連忙問:
“怎樣”?
王醫官不敢怠慢,連忙開始解釋病情。
“大王此病,不是吐血,乃是咳血。大郎請看,咳血之血,乃是鮮紅之色,係從肺上所出之血;若是吐血,卻該是暗紅之色。”
李克用打斷了他。
“隻說是否緊要?”
王醫官對大王當然是畢恭畢敬。
“大王敬請放心,以小醫之見,此病也不甚打緊。大王此番咳血,乃是肝火犯肺之證,《傷寒雜病論》中有雲:症見咳血鮮紅,甚或從口湧出,咳而氣逆,胸肋引痛,或煩躁易怒,口苦目赤,舌紅苔黃,脈弦散。”
李存勖想到剛才自己背書的厄運,心中有了個報複的念頭。
“彆背書。隻說該當如何治療?”
果然,李克用微笑著向自己點點頭。李存勖明白了,父王是最討厭背死書的。那麼自己將來,也要討厭背死書的人?
對這位河東的未來之主,王醫官馬上服從。
“是。大王此病,宜清肝肺、涼血止血。小醫這裡,卻有一劑黛蛤散,早晚煎服,旬日之後,必當痊愈如初。”
這時王醫官看見了桌上酒壺酒杯,訕訕一笑,猶豫一下還是鼓起了勇氣。
“隻是大王這飲酒,卻有活血之效,恐怕加重病情,便有……”
李克用一揮手打斷了他。
“該否飲酒,孤自有計較!你隻去將你那什麼藥散取來給孤服用,便是你的功勞。”
王醫官還是秉持醫生的認真態度。
“大王……”
但是被病人瞪了一眼,王醫官訕訕一笑。
“既如此說,大王好生將息,小醫這就前去配藥。”
沒法子,人家是大王,唉,我反正是勸過了。
看著這位負責任的醫生離開,李存勖也忍不住勸說起來。
“父王,這醫生雖羅唕,但勸父王暫停飲酒……”
對僅存的這個兒子,李克用倒是耐心得多。
“你懂什麼!可知咱們沙陀人,祖祖輩輩都以飲酒為樂!若不飲酒,乾巴巴的,誰還耐煩活著受罪!更何況飲酒之後,不但氣力倍增,殺敵勇猛。而且頭腦清晰,智謀百出。你倒給我說說,身為一國之君,怎能離得開酒?這可是五穀之精華,豈能聽那醫生胡說。”
李存勖還是想勸父王。
“父王適才教孩兒適可而止,孩兒覺得這飲酒也不例外,飲酒雖好,但是過猶不及。”
李克用的獨眼又看向了李存勖。
“那你可知凡事都該有規矩,凡事又都可變通?”
李存勖有點懵。
“父王且慢,孩兒怎麼有些捋不清了?”
李克用得意起來,對兒子認真教育。
“阿耶教你來。為人須講變通,不可隻認死理!不講規矩不講道理,那怎麼行!隻懂道理卻不通人情世故,不分場合都拿死理去套,那就是一條死路!所以適可而止,就是在一定關頭能隨機應變,知道變通。懂了吧?”
李存勖終於恍然大悟。
“原來如此啊!兒臣多謝父王庭訓。”
李克用繼續教育兒子。
“明白就好。阿耶喝酒,就是一種變通,是人情世故。不可拿著死理來勸阿耶不喝酒。”
李存勖苦著臉。
“父王說得好,隻是兒臣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,哎呀有些亂。”
李克用微微一笑。
“阿耶的這篇道理太深刻,你此刻哪能想明白?倒也不急,你去華州路上,慢慢想過,等你想通了,將來你就能做明君了。”
李克用連右眼都睜開了一點,使勁看著自己這個兒子。不,他知道,自己是在看著未來的河東之主。
從兒子身上,他已經放心了。官家有句話是對的:這小子,將來真能強爺勝祖。
李亞子。嗬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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