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存勖當然知道,“彗星遁”不可複製。
可是,現在李九娘這麼說,你能拒絕一個女兒想救父親的要求嗎?
人家已經說了,給我跪下磕頭都行。
問題是我做不到啊,公主啊,要不我給你磕頭行不行?
李存勖心中一團亂麻,最主要的,是怎麼向公主解釋?
所以傳說裝13要被雷劈。
我現在雖然沒有被雷劈,但是相差很大嗎?
李存勖腦子飛速旋轉,怎麼解釋:說不是我不帶皇上來,是他自己不肯來?這個好,這是李九娘、張公公都親曆過……不對,李九娘肯定要駁斥自己:此一時彼一時,現在父皇說不定已經願意來太原了。
這可真說不準。明擺著,從宗室親王到親皇子,全被殺光了,下一個肯定輪到官家自己。
用腳後跟都想得到。
所以,現在如果還能用“彗星遁”,官家極有可能會同意冒險前來。
問題是,這玩意它是一次性的。沒法再來啊。
下次再來,該是千年之後,那誰說得準?
要不然,反正官家是死路一條,給公主個死無對證:就說我是去了洛陽了,可你老爸死活不肯走。我沒法子,隻好自己回來了。
也不好。萬一將來他們父女見麵了呢?
最大的不利,就是李九娘以後隨時要求自己使用遁法,該怎麼辦?每一次用遁法的時候都痛苦萬分,然後再勉強答應,最後以失敗收場?這樣的話,早晚要被這個烈性子的公主給剁了。
當然,可能是讓黃四娘來剁。
與其麻煩不斷,甚至影響未來的夫妻關係,那還不如現在來個一勞永逸,一刀切。
是的,說實話吧。
抬起頭來,才發現張承業、李九娘他們,個個都是緊盯著自己。
當然目光的含義不同:李九娘是焦灼萬分,黃四娘是充滿期待,而張承業的目光,卻是將信將疑。
懶得猜了。
“九娘,並非在下不肯使用遁術,隻是這遁術,要靠掃帚星才能使用。如今沒有掃帚星,這遁術也無從施展了。”
李九娘呆住了:什麼?和星孛有關?不過那天晚上有星孛,她是清清楚楚的。
難道這星孛,父皇說的“星孛入於鶉火”,極凶的星象,居然是遁術的依據?
張承業卻鬆了口氣:現在的李亞子,可是將來大唐複興的根本所在啊。可是公主居然要他深入虎穴去救官家!
公主你把李三郎當什麼呢?神?仙?佛?
老奴所見,他就是一個凡人,肉眼凡胎啊。
雖然他的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把戲,但他還是凡人。
一個連違紀士兵都殺不了的凡人。
張承業幾乎可以斷定,如果李亞子真的去了洛陽,那麼這個挽救大唐的唯一希望,這個河東的政治新星,必將隕落。
他已經做好準備,無論如何也要阻攔李亞子冒險。實在不行,就請晉王出麵。晉王肯定不會讓李亞子再度冒險了。
但現在李亞子說,他的遁術,要靠掃帚星?
不論真假吧,反正李亞子不用去洛陽冒險了,這樣,大唐複興的希望,或許還在。
張承業鬆了一口氣,卻看見李九娘已經伏在案上哀哀痛哭起來。
一個充滿孝心的女兒,明知自己的父親在走向深淵,卻無能為力,隻能看著父親走向滅亡。
這種傷痛,的確難以接受。
張承業隻能長歎一聲說道:“三郎,老奴倒有一計,不知使得使不得?”
聽說張承業有計,李九娘頓時又止住了哭聲,眼淚都不擦,直接盯著張承業。
“張公公,奴家求你了,有什麼妙計,趕緊說啊!”
這一下可把張承業嚇壞了,他趕緊跪在地上:
“殿下不可如此啊,折煞老奴了。老奴這就說,這就說,但是萬萬不可說求字啊,老奴擔不起啊。”
李九娘接過汗巾擦了一下眼淚,歎口氣說:
“什麼宮廷禮節,還有用嗎!還有用嗎!皮之不存毛將焉附,你不懂嗎!現在最最關鍵的,是趕緊把父皇救出來啊!救駕!對了,李亞子,請晉王即刻出兵救駕!”
一連串吼叫之後,李九娘心神俱疲,黃四娘連忙扶著她坐到春凳上。
張承業也才有了說話的機會。
“亞子,老奴的計策,恰好與公主想通。如今之計,隻能聯絡四方藩鎮,組建一個聲討朱賊的聯盟,主旨就是他劫持大家去洛陽。兵威之下,要他奉鑾駕來太原。”
李存勖卻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“可是張公公,官家口諭,斷不可孟浪行事,興兵勤王。說那樣會刺激朱賊鋌而走險。”
官家的口諭,張承業和李九娘都是親耳聽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