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承業麵色凝重。老大王喝的酒裡麵,竟然加了料!這真是匪夷所思。
“哪種人參?”
“若小醫推斷無誤,應該是丹參。”
“丹參?”
“丹參。本來丹參具有活血化瘀之功效,所以小醫也頗為熟悉,但是老大王的癰疽,乃是氣血凝滯不暢,經絡堵塞,隻該慢慢疏導,萬不可立即活血,那樣反而會導致破泄太過,致使心悸胸悶,耗血傷氣。喝酒本來就會活血,加了丹參的酒,喝下去,就是催命!”
流霜殿裡一片寂靜。
“這酒是四叔給的。”
臥榻上忽然傳來李存勖的聲音,清晰而冷靜。
殿內眾人大吃一驚,李九娘馬上撲了過去,不由掉下淚來。
“冤家啊,你可算能說話了!”
王醫官馬上過去給新晉王把脈,李九娘這才退開。
張承業輕聲重複。
“原來酒是司徒拿來的。”
李九娘這才回過神來,也是滿臉驚愕。
“他和老大王,那可是親兄弟啊。”
張承業淡淡一笑,歎了口氣。
“殿下,在權力的誘惑麵前,親情價值多少?唉,這河東,畢竟也是與宮中,一樣啊。”
顯然他想起了大唐宮中的各種爾虞我詐,勾心鬥角。
李九娘也想起來了。
不過她現在最想的,就是趕緊消滅隱患。
“這個隱患,張公公,怎麼消除乾淨?”
李克寧如果繼承了王位,宮中來的這些人,就沒有什麼生存空間了。
傳來王醫官的聲音。
“恭喜大王,已經平複如初了。”
張承業聞言,馬上轉向榻上的李存勖慶賀。
“幸好大王及時康複,真是老天保佑。”
大王已經病好了,如何清除政敵,就不該由他來設計了。
張承業牢牢守住的底線,就是隻做自己的本分。
僭越,是他深惡痛絕的。
所以,現在他馬上讓大王拿主意。
李九娘也反應過來了:現在,隻能依靠大王了。
李存勖輕鬆笑了笑。
“今日早朝,便有分曉。”
李九娘有些幽怨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。什麼時候了,你還賣關子。
但是不敢逼問了。剛才逼著王醫官當場說出老大王的病故疑竇,已經讓她非常尷尬了。現在如果再逼問新晉王,她可不敢了。
這個青年,現在可是河東的天。
張承業看看天色。正好,現在已經可以去上朝了。
隻是,大王打的什麼主意呢?
雖然不好問,其實自己心裡也非常想知道。
無論如何,透露一點,自己也好幫忙啊。打個聯手什麼的。
可是大王隻是健步走向明政殿。
看起來,大王根本不像生過病。又或者,王醫官那針灸,真的那麼靈驗?
李存勖停住腳步,張承業連忙趕了上來。
李存勖輕飄飄扔過來一句話:“姑欲取之,必先予之。”
張承業眼睛瞪大了:不是,大王,這是江山是王位,這不能“予”啊,有些書不能死背!如果“予”了,怎麼拿回來?
來不及了,大王已經進了明政殿。
河東重臣全都到場了,
李存勖穿好孝服,來到了王座之前。
王座上空蕩蕩的,那個一隻眼的男人,沒來。
以後,永遠,他都不會來了。
濃重的傷感,讓殿內的群臣個個情緒低落,如果不是限於男子漢的尊嚴,他們很多人都會哭出聲來。
忍一下吧,等會兒到了靈堂,有哭的時候。
現在,新大王要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