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梨園中新來了一個弟子,李存勖並不關心,更沒想到此人居然會是刺客。
他現在隻關心太行山以東的成德軍。
春去秋來,離開王鎔提出婚事的時間,已經快兩年了。連當初答應婚事的父王,都早已安息了。現在,是該迎娶那位美女了。
正好,公主打獵傷了腳。就算可汗州的北麵王後殿竣工,公主的婚事,也要再拖上一拖。
抓住這個有利戰機,趕緊把那個女人娶進府中。
告訴周德威:“鎮遠,這肯定是寡人的最後一個妃子了。而且,是為了國家利益,才被迫娶她進府的。”
周德威心裡好笑。
我信你個鬼。
稱王不過一年,後妃已經好幾個了。你這大王要是一直做下去,那還得找個教官來訓練這支後妃軍團呢。
不過表麵上肯定要說好聽的。
“河朔之爭,實際上咱們已經落了後手了。大王以身報國,臣甚是敬仰。”
李存勖聽著周德威的頌詞,忽然心裡麵有點膈應。
“以身報國”?鎮遠真的是在歌頌寡人?
這種話,也懶得多做計較了。還是讓周鎮遠說說吧。
“鎮遠,說說你有何計較?”
一說到自己的老本行,軍事謀略,周德威馬上來勁了。
“大王,臣有兩個計較。”
李存勖一副大王派頭:“且說。”
對這種大王派頭,周德威是最適應的,好像說話都利索多了。
“第一個計較,就是儘速迎娶王鎔侄女,之後官軍便可以乘機東出太行山,入駐成德軍。臣請大王在趙州,駐兵兩萬,以防魏博軍北上衝突。”
李存勖沉吟一下,點了點頭。
“鎮遠之意,就是借此機會,牢牢控製住成德軍。”
“大王明鑒。”
李存勖又想了一下。
“第二個計較呢?”
第二個計較,才是周德威精心策劃的計較,是他今日獻策的關鍵。
“大王,其實成德軍有一痼疾,就是牙軍之悍,天下無雙。故諺語都說,‘長安天子,魏博牙軍’。”
李存勖伸手止住周德威往下說。
我需要獨立思考一下。
一個君主,不能讓臣下把計策都說完了。自己也該想一下,臣下有什麼計策?這樣,自己的戰略水平,也會迅速提升。
“鎮遠是說,咱們應該利用這個魏博牙軍,把魏博軍搞亂搞垮?”
“大王明鑒,臣正有此意。”
李存勖笑了笑。
“不錯,朱賊的豬爪剛剛伸進河朔,寡人就把他打回去!而且趁機控製了魏博,北,可攻打義昌軍;南,可直取汴梁!”
聽到大王說了“豬爪”一詞,周德威忍不住想笑。
李存勖沒有笑,他在極力捋清思路。
“就是說,首先借聯姻之機,駐兵趙州。然後挑動魏博牙兵叛亂,咱們渾水摸魚。”
周德威點頭。
“大王,臣也就是琢磨著,朱梁大兵入境,牙兵肯定會有所不甘。兩方積怨到了一定時刻,想必就會有大事爆發。但那個時候,如果咱們還沒有進入成德軍,那就無法為起事的牙兵做後盾了。”
李存勖微微一笑。
“最近李存信那邊傳來消息,契丹提出具體要求。咱們給他的賠款,不是有兩萬匹絹嗎?阿保機說,非河北絹不收。述律平乾脆說,還要一百匹緙絲,她要刻寫佛教經文。”
周德威不禁笑了起來。
“阿保機還挑三揀四!好像也是為難咱們了,誰都知道,定州的緙絲天下聞名,其工藝之複雜,朝廷織娘也為之卻步。故緙絲有‘一寸緙絲一寸金’的美譽。可是定州乃是王處直的老巢所在,難道要官軍攻打定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