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候李存勖正在長安,親眼目睹了陳敬瑄、楊師立等人的馬軍不顧宵禁規定衝向皇宮。後來想起來,這就是皇帝亂了規矩的鐵證嘛。
這出“擊球賭三川”的鬨劇,李知柔當然也是非常清楚的,現在被李存勖拿出來說事,他唯有苦笑,真的無法辯解。
李存勖接著說道:“最可笑的,還是先皇昭宗。”
聽到李存勖提到昭宗,李知柔頗為難堪,還有些緊張:不知道晉王又要怎麼批評先皇?
“薛王,按理說先王已經被弑殺,咱們也是做過他的臣子,真是不該再指責他。”
這句閒話,讓李知柔多少輕鬆了些。
“不過,先皇招募了殿後四軍,卻用來圍剿河東!甚至還讓朱賊、劉仁恭做太原四麵行營的南麵、東麵招討使。用奸臣打忠臣,大唐哪能不輸?”
李知柔再次無言以對。
儘管他當時也是勸諫過昭宗,殿後四軍,應該用作朝廷的最後一張牌,不可輕易打出去。但是先皇在那個佞臣張浚的蠱惑下,完全沉醉在剿滅河東強藩的幻想中。
結果也是李知柔親身經曆的。殿後四軍拚光以後,先皇隻好狼狽不堪投奔河東,卻又在半路上被韓建的眼淚打動,滯留華州,直到他們這些藩王被韓建殺光。
後來他僥幸逃得性命,從此遠離了政治鬥爭的漩渦。
李存勖的話讓他從悲慘往事中驚醒過來。
“薛王殿下,寡人就覺得,秦朝滅亡,就是隻重武力,隻重億丈之城、不測之淵,隻靠良將勁弩、信臣精卒,卻廢棄了先王之道,輕視了教化之功。先師教導過我,要‘在宥’!所謂‘在宥’,就是強調教化之功!就算有秦朝那麼完善的法律,刁民同樣能找到法律漏洞。唯有收拾人心,讓百姓向善而不向惡,這才是國家安定的根本。”
聽到晉王這些論述,李知柔如夢初醒,不禁頻頻點頭。
小看晉王了。
這個晉王,名堂真不少,而且真是說到點子上了。
“晉王所言,正合古訓。《鹽鐵論》裡就說過,‘秦法繁於秋荼,而網密於凝脂’,卻還是‘奸偽萌生’,根本原因,就是‘禮義廢而刑罰任’啊。”
這回輪到李存勖有些呆了。
畢竟學的是道家理論,對這些儒家經典,細致一些,他就不大清楚了。
不過他是大王。
大王的好處,就是可以自己製定話題。
“說得好,薛王!所以寡人極想請你去做新唐書院的院長,就是想讓你崇先王之道,推教化之功,把人才培養起來!對了,你考慮的如何?”
如果說以前還有些猶豫,還有些隻想當富家翁,再也不想過問政治。但今晚上與晉王的一席長談,讓李知柔改變了想法。
“大王但有所命,知柔無所不從。”
目光堅定地看著李存勖。
李存勖大喜。不僅僅是因為李知柔也稱他為大王,自己居於臣下地位。
關鍵是,這個最善於謀略的藩王,已經被自己征服了。
當然,靠的還是三寸不爛之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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