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重誨還是很鎮定。
“將軍息怒。您覺得兵權在聖人眼中,是護身符還是催命符?”
一句話,就把段凝又弄傻了。
想了想才回答。
“小安將軍,你先弄明白,不是唐帝怎麼看,是本帥怎麼看!在本帥眼中,軍權就是我的保命符!”
安重誨點點頭。
“段將軍,恭喜您有了保命符啦。安某告辭。”
起身抱拳,就要離開。
這一招郭崇韜親授的“欲擒故縱”之計,果然靈驗。段凝馬上急了。
“哎,我說安將軍,話還沒說完,你走什麼啊?”
安重誨擠出一絲笑容:“將軍既然相信自己已經有了保命符,又何須安某贅言?”
段凝有些尷尬,隻好說:“安將軍,有話慢慢分說嘛。看來你對我說的話,不以為然?那就請你也說說唄?”
聽到段凝已經軟下來了,安重誨當然也不為之過。
“段將軍,安某一開始就說過,這十萬大軍,若是一直饑餒交困,那就是擇人而噬的十萬頭野獸,將軍沒有感到朝不保夕嗎?但你要他們餓著肚子去打兗州打青州,他們卻又無力攻城!若將軍真能帶著他們投奔了另外的君王,將軍手握雄兵,又成了那位君王眼中釘肉中刺!這支軍隊,將軍還認為是自己的保命符,安某無話可說了。”
段凝忽然換了個話題。
“安將軍,不知段某在汴梁的家人,如今是否平安?”
“段將軍,您做了青州副使,還要去接家人一同赴任啊。此話從何說起?安某所知,崇正副使王琦,如今已經暫署開封府尹!宋州節度使袁象先、樞密使趙岩,如今已經卸甲歸田,安心做一個汴梁布衣了。相比之下,旨意命將軍為節度副使,可謂恩寵啊。”
“袁象先,趙岩,都已經卸甲歸隱?”
安重誨點了點頭。
“安某看來,他們也是大智之人,情知大爭之世,唯有不問國事,方可保全首領呢。”
段凝想了想,下了決心。
“請安將軍上書皇帝,段某也要效仿袁公和趙公,做一個汴梁布衣!”
安重誨心中暗喜,嘴巴上卻問:“將軍的這支大軍,如何處置?”
段凝搖搖頭:“算啦,算啦!段某能為兒郎們做的最後一件事,就是請對麵的郭公,郭令公,速速送些糧草來,讓兒郎們,吃上一頓飽飯!”
說完站起身來,看看手下的將領們,搖搖頭。
“段某無能,拖累諸君了!諸君從者,隨段某受了朝廷招安,從此做個布衣,再不去刀頭上舔血!有誌氣者,段某決不為難,任憑離去!”
見大帥都已經接受招安了,各位將軍互相看了看,紛紛表態,情願接受招安。
現在的形勢,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了。安將軍說的沒錯,那些餓急了眼的軍漢,究竟會不會逞凶造反,誰也沒有把握。
與其糊裡糊塗被亂兵所殺,還不如受招安,起碼能夠活下去。
就算你想效忠,那麼向誰效忠?
安重誨回到了唐軍大營,報告了招安的情況。
郭崇韜得知段凝情願卸甲歸田,笑了起來。
“重誨,真不知你怎麼說的,竟然讓他產生了歸隱之念。”
安重誨也笑了。
“其實末將,一直都準備宣讀詔書,讓他就任青州節度副使的。可是沒想到,他已經沒了誌氣,隻想做個老百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