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聖人，冬至果然重要非凡。昔有聖人伏羲氏，就是用測日影的法子，確定了冬至，隨後以冬至為歲首。蓋因冬至是陰陽轉換的關鍵節氣，故周朝、漢代，都以冬至為一年之首。如今聖人複辟大唐，以冬至之日來舉辦大朝會，正是象征著新唐新氣象、新循環、新陰陽的開端，可說是辭舊迎新呢。故臣對郭公所言，十分讚同。”
李知柔這麼引經論典一說，再無異議，可說大朝會的時間已經定下來了。
那麼大陳設，是否同時舉行呢？
孟知祥有自己的想法：“這大陳設，四方之珍奇異獸，無不彙集於斯，而今國家初定，恐怕一時找不到那麼多寶貝，至少冬至之時，臣以為很難湊齊。所以，臣覺得，若真是要舉辦大陳設，那麼也是明年的事了。”
李存勖點頭。
“依照孟卿所言，的確有擾民亂政之嫌呐。大唐剛剛剿滅朱賊，如果就驅趕百姓進獻珍奇異寶，哈哈，知柔啊，這恐非長久之道啊。”
李知柔還沒來得及回答，一旁的掌書記馮道已經熱淚盈眶。
“聖人，真聖人啊，時時以生民為念，真是以仁孝治天下的大聖人啊。”
叫馮道這麼一帶頭，馬上大殿裡一片歌功頌德之聲，聽得李存勖心頭大為舒坦。
繼續宣布自己的想法。
“眾卿，朕已經決定，大陳設之事，暫緩！總要等到國家恢複，四夷賓服之時，再論大陳設，也不為晚。這個大陳設，就是盛世的標誌啊。”
當然無人反對，隻是郭崇韜和安重誨互相看了一眼。
都聽見皇上說的那四個字了：“四夷賓服”。
四夷怎麼會賓服？不打仗行嗎？
看起來，皇上高瞻遠矚，已經想到了藩鎮歸降之後的行動了。
散朝之後，帶著李知柔和張景進，去坤寧宮的偏殿，該去看看廢後了。
得知張景進就是張承業的義子，李九娘也是百感交集。
畢竟張承業，可說是自己逼死的。
李存勖坐下以後，麵色凝重。
“九娘！朕此番遠征，得毗沙天王神諭，果然掃穴擒渠，傾覆梁賊！先皇帝遺願，也是你父皇遺願，你的心願，朕一起都完成了。偽帝朱瑱首級，朕已經攜回。你且看過。”
張景進趕緊打開裝著朱瑱首級的木匣子，讓李九娘觀看。
李九娘看著首級，忍不住淚流滿麵。
“臣妾代大唐列祖列宗感激皇上！”
李存勖語氣還是很沉重。
“九娘說的列祖列宗，都在太廟之內，朕赴太廟，納還先皇帝賜予的最後一支令箭時，你便可隨朕前往，告慰列祖列宗。當此之時，可謂舉國歡騰，撥雲霧而見青天，海晏河清之大時代重新降臨！可是你，竟在此時犯下如此不赦之罪！九娘是否惋惜？”
李九娘心情激動不已，斂衽向皇上鄭重說道：“皇上聖明神武，竟然掃穴擒渠，誅滅叛逆，臣妾代列祖列宗，感謝皇上為我李家報仇雪恨！”
說罷，她深深鞠躬行禮。
李存勖也站了起來，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，心頭百感交集。
“好啦，朕今日親自過來見你，也是告訴你，朕念在結縭多年的情分上，並不取你性命了。”
李九娘意外地抬起頭看看皇上，正要下跪謝恩，卻被李存勖攔住。
轉頭看看張景進，張景進明白過來，趕緊帶著內侍們退了出去。
皇上肯定有私房話要和廢後說了。
“九娘可還記得大婚之夜的那張無頭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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