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種問題,李知柔當然會明智地躲開。
明擺著是皇上自問自答啊,自己顯擺什麼?
“願聞聖人垂訓。”
果然皇上自己回答了。
“關鍵就是在宥。所以,這朱瑱,該宥就宥,傳首這事,停了吧。其實對百姓,也是如此啊,當宥即宥。太宗皇帝不是也說過嗎?要存百姓!”
李知柔雖然覺得聖人這些論述,有些駁雜,又是道家理論又是現實,又是治國理論又是先皇遺訓,但是卻不好辯駁——人家引用的可是先皇太宗的名言,怎可辯駁?
隻好應付過去:“聖人垂訓,知柔牢記在心。”
李存勖還是搖頭:“朕可不是給你說的。你馬上要出任新唐書院的院長,這些道理,你可是要講給莘莘學子聽的。”
李知柔神態頓時嚴肅了起來。
是了,這個新唐書院,聖人已經說了,很快就要開學了。
君臣兩個這一番宏論,結束的時候,連李知柔都記不清究竟是探討什麼了。幸好皇上最後給出了結論:傳首朱瑱的事,停了。
其實李知柔最震撼的,就是皇上告訴他要舉行閱兵的事。
這件事,很明顯皇上是非辦不可了。
李知柔試探了一下,最後皇上也沒有要停辦閱兵的意思,李知柔也就明智地不再乾涉了。
自己又不是皇帝,適當地建議可以,如果說得多了,那就不是李知柔了。再說這個閱兵,雖然有窮兵黷武之嫌,但在目前的華夏,好像也少不了。
送走了李知柔,剛想去紅葉殿跟德妃炫耀一下自己的大朝會,張景進就來了。
其實張景進一直候著呢。
皇上在和薛王談話,他不敢插嘴。
直到薛王施施然離開,才趕緊進來稟告,說荊南的人來了。
李存勖順口問道:“來的是誰?”
答案讓人很興奮,居然也是節度使本人,高季昌。
但是拜帖上的名字,卻是高季興。
李存勖看著這個名字,皺了一下眉頭。不是叫高季昌嗎?哪裡又冒出一個高季興來?
但馬上明白了。
自己的祖父叫李國昌,這就與高季昌重合了一個“昌”字。現在自己身為皇帝,高季昌當然不敢再用本名,所以避諱,就改成了“高季興”。
皇上微微一笑。看來是個很識趣的家夥嘛。
不過在那個時代,這些小藩國,當然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。就像成德軍的王鎔,早早把侄女嫁給了李存勖,現在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。
高季興的荊南可比不了成德軍,說是節度使,其實隻有荊南一座城罷了。全靠南來北往的客商繳納商稅,這才活到了現在。
他又常常掠奪來往客商的貨物,要是人家興師問罪,他就把貨物賠出來。要是沒人理他,他就占為己有。
各藩國都被他搞得煩不勝煩,隻好稱他“高賴子”。
這也是亂世中的藩國百態之一吧。
李存勖又想接見高季興,但是跟薛王費了那麼多唾沫,實在有些累了。所以就讓張居翰去把安重誨和馮道召來,需要的時候,讓他倆說說話,自己省省口水。
但是安重誨卻身披甲胄而來,反而把李存勖給搞愣住了。
“重誨,你乾嘛?朕是要你陪朕見人,你怎麼搞得如臨大敵的?”
暗自好笑,這家夥,居然這麼沉不住氣。
但安重誨的話,卻險些讓皇上沉不住氣了。
“聖人,臣聽說陛下並未擺下伏兵,顯然是相信臣一人就能製服這個高無賴。所以,臣為了萬全,就全身甲胄而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