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存勖君臣打量高季興的同時,高季興已經把唐朝君臣看了個遍,心中有了些準備。
但是安重誨的醜相還是把高季興嚇了一跳。
高季興暗自尋思,這輩子恐怕真沒見過這麼醜的男人了。
不過這麼醜的人,還能成為皇上的近臣,那麼肯定是靠實力上位了。所以對這個安重誨,他心裡除了厭惡,卻不敢有絲毫懈怠。
連接見自己的時候都要帶在身邊,可見安重誨的權勢之大。如果得罪了他,自己的日子,也就肯定過不好了。
至於皇上旁邊的那位儒生,一看就是個好好先生,說不定還會幫自己說話。
當然主要是觀察皇上。
雖然不能盯著皇上看,但是驚鴻一瞥,高季興已經把這個年輕皇帝牢牢記在心上了。此人形貌端正但卻算不上英俊瀟灑,兩隻眼睛充滿著自信的力量,銳利眼光壓迫下,高季興有些不寒而栗。
正要開口表示恭順,皇上先說話了。
“高卿風塵勞頓,遠來不易。尤其是主動避諱,足見對朝廷恭順。朕甚為安慰。”
其實高季興出發前,他的臣子們是多方阻撓的,其中一個重要原因,也是害怕朝廷將高季興扣做人質。主流意見都是派一個臣子前往,看看風向再做定論。
但高季興一力主張自己親身前往。一個是荊南國小地卑,無法與新唐抗衡,如果不主動表示恭順,那麼一旦大軍壓境,悔之晚矣;另一個也想親自看看這個掃滅朱梁的新皇帝,是個什麼人物?知己知彼,自己將來的定位,才有一個可靠的依據。
聽到皇帝的溫言勉勵,高季興暗自覺得,說不定自己這一寶是押對了。
“官家在上,臣名觸犯忌諱,避諱乃是情理之中。倒是想問一下官家,不知臣是不是第一個來參加大朝會的?”
李存勖想笑。
什麼第一都有人爭啊。
“你是第二個啊。老秦王李茂貞,昨天就到了。不過,你路遠嘛,哈哈。”
聽說自己不是第一個來參加大朝會的,高季興當然略有失落。不過主要的信息,已經被他問明白了,心裡馬上也有了計較。
第一,秦王是第一個。秦王李茂貞如此高齡,還搶先親自來朝,可見自己親身前來,完全正確。否則的話,極有可能留下話柄。第二,秦王親自來朝,也是安全的,可見這個大朝會,還真不是鴻門宴。第三,自己是第二,那麼自己的鄰居,楚國、吳國,遠一點的蜀國,都還沒到。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參加。
馬上有了想法。
“官家在上,不知楚國可向禮部呈遞前來參加大朝會的名單?”
李存勖看了一眼馮道。
馮道回答說:“聖人,禮部奏疏,說楚國此番前來參加大朝會的,乃是馬節帥二郎馬希聲。”
高季興聞言竟然不合時宜地“噗嗤”一笑,連忙捂住嘴巴,向皇上請罪。
“官家,臣失態,還請官家恕罪。”
他哪裡是失態,他是故意的。這家夥,心眼多著呢。
果然,皇上上鉤了。
“恕卿無罪,隻是高卿為何聽見馬希聲之名就忍俊不住?”
李存勖對於馬楚的情況,還真的所知不多。南方的這些國家,就算是萬元域裡,提供的資料也是片紙隻言,零碎不堪,最糟糕的,是還經常互相抵觸,讓李存勖閱讀的時候難免生氣。
此時聽見高季興居然不顧禮節發笑,難免多問一句。心裡也在琢磨,看來對馬楚的情報收集,要抓緊了。回頭要跟張居翰好好說一次。
高季興要的就是皇上垂詢,馬上含笑回答。
“官家,這馬希聲,乃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紈絝之徒啊,偏偏還野心勃勃!馬殷看來也是老邁了,這麼重要的大朝會,居然派來這麼個人,馬楚此番跌份丟麵子,在所難免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