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明稚用一種古怪的表情整整盯了盛嘉官博三十秒。
然後才遲疑著點開盛嘉官博。
點開, 確實是官方認證的微博。
退出。
再點開,再看一眼官方認證。
然後退出。
盛明稚把盛嘉微博給他點讚和轉發的頁麵截圖發給沈苓。
緩緩輸入:
【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叫盛嘉的集團嗎?】
沈苓:【?】
沈苓:【您有事兒嗎?現在秀恩愛都不帶打預告的嗎?】
還發了一張表情包:
我就像在路邊睡覺的狗被忽然踢了一腳jg
看到“秀恩愛”三個字。
盛明稚終於回過神,難以置信——誰秀恩愛了?
他就是把盛嘉給他評論的微博拿給沈苓看而已?
就是想問問沈苓怎麼想,她覺得這個情況是工作人員擅自轉發了自己的微博, 還是在陸嘉延的默許下轉發自己的微博?
怎麼就秀恩愛了?
不過——
盛明稚一頓, 要是, 盛嘉的微博是陸嘉延默許轉發的。
那還, 真的挺像秀恩愛的。
……
那也隻是像。
盛明稚很快就腹誹了一句,陸嘉延那個公事公辦的性格,怎麼腦抽到拿官方賬號跟自己秀恩愛。
就這麼胡思亂想了幾分鐘。
盛嘉的微博評論下麵已經被網友占領了。
其實盛嘉作為一個轉型為互聯網的企業, 按道理來說風格應該是更年輕的。
但到底陸嘉延接手了也才三年,盛嘉依舊保留著老牌財閥集團的做派,像個與年輕人格格不入,嚴肅古板的大家長。
彆說是轉發盛明稚這種十八線小明星了, 盛嘉連代言自己子品牌的某國際影後的微博都從不轉發。
可是盛明稚這條微博不但是盛嘉下場親自站隊轉發, 而且這個轉發的語氣也莫名地……有點狗腿。
有盛嘉內部員工評論:
“我去, 大半夜刷微博刷出幻覺了?怎麼看到盛嘉轉發了?”
“有生之年第一次見我司下場站隊,所以這就是帥哥的待遇?”
“……吃瓜吃到自己家?”
“樓上的都是新來的吧(狗頭)”
“一看就是實習生, 老員工已經懂得都懂(狗頭)”
……
不僅如此, 盛嘉官微今晚上跟喝了假酒一樣, 除了轉發了盛明稚的微博, 還一改平時高嶺之花的架勢, 回複了幾個評論。
“我司變了, 再也不是那個高冷的我司了。”
【不敢不變。】
比起微博上半知半解的員工。
路過盛嘉企業官微的路人才真正的一頭霧水。
“什麼情況?盛嘉親自站隊啊?”
“之前不是有實習員工說盛嘉的人都不喜歡盛明稚嗎,不會又是造謠吧?”
“今天的打臉反轉是在太多了, 感覺進入了一片瓜田。”
“不是, 難道就我一個人覺得盛嘉官微這個語氣有點狗腿嗎……(隻是個人觀點, 不服就你對”
“我也……”
以及評論區還有那種瞎操心的杠精:
“呃,雖然盛明稚被造謠確實很倒黴,但是官微皮下也不用公器私用,直接拿官微來站街吧?不會被開除嗎?你們老總知道嗎?”
兩分鐘之後,這條評論給官微翻牌了。
一本正經地回複:
【老板說可以。】
盛嘉的這條回複又多了許多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樓中樓:
“你哪個老板說得可以?”
“哦?陸總有微博嗎,艾特來問問(狗頭保命)”
“樓上的現在寫辭職報告還來得及。”
還有那種明顯知道內情的,在樓中樓打啞謎似的回複:
“你懂什麼是老板,那老板在家還不是老板娘說了算(狗頭)”
不過,這一條評論很快就淹沒在後來居上的、成千上百條回複中。
有了各大官微下場肅清不良風氣,還有名校官微的澄清。
盛嘉官博的轉發雖然引發了一陣討論,但是和前者比起來,到沒顯得特彆的突兀。
當然,也是因為今晚上在線吃瓜的人數太多了。
有人還看到銘臣銀行官博下場點讚了內涵餘傑造假學曆的微博。
盛明稚把盛嘉的評論從頭翻到了尾,視線停留在了官微那條“老板說可以”的回複上。
心裡掀起了微妙的,小小的漣漪。
……不會真的是陸嘉延授意的吧。
這個念頭一旦起來,就跟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勢一樣,在他心中燒開了。
盛明稚看了眼二樓緊閉的書房,轉過頭,腦海中忍不住回憶起陸嘉延回國短短幾個月出現的反常變化。
是不是他的錯覺啊。
他怎麼覺得,陸嘉延表現得樣子,很像是。
很像是,有一點點喜歡他啊-
大約是這個念頭太折磨人,盛明稚翻來覆去了半個晚上才睡著。
以至於陸嘉延什麼時候從書房回來的他都不知道。
而且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。
盛明稚睡下後,又夢到了陳年舊事。
那是知道陸嘉延要出國的第二天早上。
雲京附中迎來了期末大考,大概是考試前一天晚上沒睡好的緣故,盛明稚在這場期末考中考出了自己最差的成績——直接從年級第一掉到了年級第五,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。
把他們班班主任老徐給嚇壞了,連夜找盛明稚談心,是不是在實驗班的壓力太大了,所以出現了這個狀況。
盛明稚當時忘記自己說什麼了。
除了班主任,後來各科老師都來找他談心,談了半天,其實自己一句也沒聽進去。
他隻記得老徐實在找不出他狀態驟然下降的原因,隻好把所有怒氣都發泄到江彆身上。
怪江彆成績太差,還整天拉著盛明稚下課就去打籃球,自己不學好還耽誤人家考大學,把盛明稚給帶壞了。
江彆直呼冤枉。
那他成績差也沒辦法啊,畢竟他不能又長得帥成績又好,很容易引起男同學們內卷焦慮。
夢境中的記憶都是片段,不但時間顛三倒四,畫麵也拚湊的支離破碎。
盛明稚不知怎麼夢到他站在京大金融係的公共教室外,時間又回到了元旦後的那天,聽到了盛旭跟陸嘉延的對話。
盛旭問他這次出國之後還回來嗎。
作為回答,是陸嘉延長久的沉默。
他記得盛旭歎了口氣,又拍拍陸嘉延的肩膀。
“國外也挺好的,實在不行就定居唄,你那大哥難不成還能手長,找人殺到國外了?”
他彆的沒偷聽到。
光聽見一個定居國外。
心裡懵懵懂懂地想:原來陸嘉延這次出國,很可能不回來了啊。
他還以為隻是出國留學幾年,等讀完了書還能回國。
不過,不管是出國讀書,還是定居國外。
似乎都跟他沒關係。
陸嘉延可以不用找任何理由地送自己一塊腕表。
但盛明稚默默地在心裡翻遍了所有的借口,都想不出一個可以出國見他的理由。
莫名其妙跑去見人家也很奇怪。
但是,陸嘉延送了自己生日禮物。
那他,總要找機會送回去吧。
他又不喜歡欠彆人什麼。
少年沉默地靠在牆角,劉海落下一片陰影,遮住了表情。
窗外的晚霞漸漸給京大渡了一層暖光,但卻照不到他的身上。
陸嘉延出國不久後,盛明稚發現他送給自己的腕表也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