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隨著陸嘉延這個人在他生活中消失,對方存在過的痕跡也跟著一起在消失。
那天雲京下了一場大雪。
盛明稚忘記自己的腕表丟在哪裡,隻好沿著家門口的路一條一條找過去。
雪天路滑,沒多久他就摔得一塌糊塗。
直到晚上,他打著手機電筒都找不著了,才不得不放棄。
江彆找到他的時候,盛明稚發著低燒,說起了胡話。
過了幾天,這場莫名其妙的感冒才慢慢地好轉,盛明稚漸漸也就忘了腕表丟掉的事情。
結果峰回路轉,江彆不知道從哪裡把這塊表給找回來了。
失而複得,盛明稚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。
丟了太久,腕表的鏡麵已經碎了,時針和秒針也停止走動。
江彆摸了摸下巴的創口貼,安慰道:“壞了。要不去修一下吧?”
他記得自己說不用了,沒什麼好修的。
如果一塊表一開始就是壞的,那它走的每一秒都是錯的。
夢境到這裡戛然而止。
盛明稚被鬨鐘給叫醒,翻了個身關掉了鈴聲。
下意識伸手一摸,邊上的位置是冷的。
他睡得迷迷糊糊,遲鈍地思考,陸嘉延昨晚上沒回房間睡覺嗎?
他打了個哈欠,隨著意識的清醒,乾擾了他一晚上亂七八糟的記憶也漸漸變得模糊。
吃早飯的時候,西山壹號的門鈴被按響。
正在熨燙報紙的保姆聞聲,連忙開了門。
來的人是姚深,禮貌道:“二少在家嗎?”
盛明稚轉過頭。
姚深將手上的東西遞給盛明稚,是個純色的紙袋子,打開來裡麵放著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盒。
盛明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。
姚深恭恭敬敬開口:“二少。這是陸總特意囑咐送給您的,是您之前在珠寶展上看中的戒指。”
藍色絲絨盒內,安靜的躺著一顆深藍色的鑽戒。
原料是坦桑石,切割工藝幾乎完美,色調飽和偏藍色,盛明稚記得是那場高奢珠寶展的壓軸,價格大約是七千多萬,他當時剛花了六千多萬買了一輛豪車,所以麵對心動的珠寶,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買。
畢竟自己還是挺勤儉節約的。
某小花孔雀厚顏無恥的自誇。
沒想到陸嘉延竟然知道這件事情。
但仔細想想,他知道也不奇怪,盛明稚一天吃幾碗飯都有人給他彙報。
不過這個老男人突然送自己戒指乾什麼?
難道是昨天把他給得罪了,今天買東西來討好自己嗎?
盛明稚記得上一次陸嘉延也是用同樣的手段討好自己的。
……他是不是錢多的隻會用這一個不動腦子的手段??
不過。
雖然手段很老土,但不得不說,盛明稚還挺受用的。
世界上就沒有錢不能買到的東西。
如果有,那就是錢不夠,得加錢。
他心情不錯的把戒指拿出來看了眼,按照他的指圍定製的,戴在無名指上剛剛好。
娛樂圈內不乏有給珠寶代言的男藝人,也常看見男人戴鑽戒,再加上盛明稚這種是在手指戴戒指了,就是戴根草都好看。
“陸嘉延還說了其他的嗎?”
盛明稚多問了一句。
姚深:“陸總說,晚上跟您一起吃飯。”
“哦。”盛明稚愛不釋手地轉著剛到手的戒指,勉強道:“我考慮考慮吧。畢竟我工作還是很忙的,不一定空得出時間來。”
雖然嘴上這麼說,盛明稚等姚深走後,給小王打了電話,通知他自己晚上有事。
是的,小祖宗請假就從來不是請假,完全隻是通知經紀人一聲而已。
好在今天綜藝要錄製的素材不多。
盛明稚到節目現場,果然沒看到餘傑。
昨晚鬨了那麼一出,餘傑已經嚴重的違反了合同。
現在不僅麵臨著巨額的賠償,估計還要被廣電封殺一段時間。
節目現場,導演組和嘉賓們的氣氛都很微妙,特彆是看向盛明稚的時候,那種微妙感就更強烈了。見證了昨晚的鬨劇,盛明稚在眾人眼中,難相處的程度又更上一層樓。
不過,唯一的好處就是,少了餘傑挑撥離間,盛明稚錄製的還算順利。
至於彆人看他的眼神,他完全沒注意。
從下午兩點開始,就有些心不在焉,錄製間隙也忍不住總是拿出手機看時間。
看得太頻繁,文文都忍不住開口:“哥,你下午是不是有約會啊?”
此話一出,正打算再看一眼時間的盛明稚,愣是把自己腦袋給掰正了。
淡淡道:“什麼約會?”
文文捧臉:“就,我看你一直看手機啊,好像很急著下班的樣子。”
盛明稚反駁:“你不急著下班?”
文文:……這麼一說好像是的!
誰想上班?!
盛明稚坐直了身體。
過了一會兒越想越彆扭,解釋道:“而且隻是一起吃晚飯而已,不是約會。”
彆說的他好像很期待一樣。
等到六點鐘,陸嘉延給他發了微信消息。
【結束了嗎?我在公司樓下等你。】
這是距離昨晚不歡而散之後,陸嘉延給他發的第一條消息。
其實也算不上不歡而散,昨天因為陸嘉延莫名其妙的吃醋,弄得盛明稚好像是個對不起他的渣男。
晚上一個在書房,一個在客廳。
就這麼默契的開始了微妙的僵硬著,再加上昨晚盛明稚沉迷吃瓜,儼然把陸嘉延忘得一乾二淨。
搞得好像他們在鬨彆扭一樣。
太奇怪了。
想到這裡,盛明稚腦海中冒出了一個離譜的念頭。
他跟陸嘉延這樣,很像陷入了曖昧期,同時又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情侶。
……一定是錯覺吧。
他回了消息,匆匆下樓前。
又鬼使神差地抓著化妝師問了一句:“我現在怎麼樣?”
化妝師:?
你是在炫耀你的美貌嗎?
問完,他回過神,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很奇怪。
難不成真的被文文給影響了,就是吃個飯而已,弄得像約會。
而且,他怎麼樣都很帥,可以嗎?
他就是穿著拖鞋睡衣跟陸嘉延去吃飯,那也是狗男人的榮幸!
盛明稚鬆開化妝師,緩緩下樓。
一下樓,他就看見了馬路對麵的陸嘉延。
這一幕似曾相識,盛明稚想起三年前陸嘉延當年從國外回來的那一天。
其實盛明稚以前認為陸嘉延出國之後就再也不回來了。
中間有幾次,還聽到有人謠傳他已經在國外結婚生子,徹底定居。
結果轉眼間,男人又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裡。
那天,陸嘉延也是穿著這樣一件黑色的風衣,站在盛旭的身邊。
就好像那幾年的分彆從來都不存在,隻是高中生盛明稚變成了大學生盛明稚。
在他離開的那幾年,驟然間長大了。
對方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,下一秒就抬起頭。
盛明稚腳步一頓,很不合時宜,但又無比清晰的想起陸嘉延回國和他說得第一句話是什麼。
他說“好久不見。”
那雙桃花眼看誰都很深情,隻是語氣卻疏離又溫和。
陌生,又不那麼陌生。
和現在一樣。
陸嘉延桃花眼彎著,也說:“好久不見。”
盛明稚心跳短暫的加速了一下,眼神略顯迷茫。
似是看出了盛明稚的疑惑,所以下一秒,陸嘉延畫風驟變,無比陰陽怪氣,且無比幽怨:
“小盛老師為了彆的男人,跟我已經單方麵冷戰了二十四小時,一千一百四十分鐘,八萬六千四百秒鐘,難道還算不上好久不見嗎?”
盛明稚:……
他剛才是產生了什麼b錯覺,認為陸嘉延又疏離又溫和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