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意識看了一下周圍有沒有人,空蕩蕩的。
是哦,這麼大的雪。
好像隻有江彆這個傻逼才會在這種鬼天氣來滑雪。
哦。
現在還有聽了他的鬼話的,自己這個傻逼。
他喊完,慫恿盛明稚:“你也試試。”
盛明稚覺得很尷尬:“不要。好丟人。”
“沒事的。”江彆推了他一把:“出了事,你就說你叫江彆。”
像是被鼓舞了一般,盛明稚覺得,大概也可能是他那個時候腦子抽了,才會鬼使神差的乾出這種弱智的事情。
他仰著頭看向天空,沒看到任何一架飛機飛過。
盛明稚眼神頓了一下,鼓起勇氣,學著江彆喊道:“你好嗎——”
仿佛打開了什麼開關。
之後的喊話,漸漸地一聲比一聲順利。
他沒什麼要說的,隻是對著鵝毛大雪的天空一遍一遍的重複:
“你好嗎——”
“你——好——嗎——”
然後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聲嘶力竭。
大雪落在他的臉頰上,融化成了水,漸漸地爬滿了整張臉。
盛明稚用力極了,踉蹌了幾步,差點兒摔進雪地裡。
他終於忍不住,雙手撐在地上崩潰地大哭。
——你好嗎,你會好嗎。
去國外會過得很好嗎。
會好好照顧自己嗎,還會記得我嗎。
那些藏起來的名字是秘密。
那些對山熾烈的呼喊,聽到的都是自己的回音-
兩人最後也沒有滑雪成功。
下午的時候,雪越下越大,可見度已經低到了五米。
江彆拽著他的手臂,跑到了一家奶茶店裡麵躲雪。
盛明稚正發著呆,江彆就遞了一杯熱可可給他,貼在臉上,把盛明稚給貼精神了。
“要寫點兒什麼不?”
跟奶茶一起遞過來的,還有便簽和筆。
盛明稚順著他的視線抬頭望去,發現奶茶店真正一麵牆都是遊客貼滿的心願祝福和寄語。
江彆已經寫完了一句貼到了牆上,盛明稚想看,他連忙遮住:“彆賴啊,我不給你看,尊重帥哥的**。”
盛明稚:……
誰要看你的東西?
用腳趾頭想都知道。
以江彆的性格,寫的多半也是什麼“加v私你海綿寶寶微信”之類的。
——誰想知道海綿寶寶的微信是什麼?!
盛明稚戳了下筆,望著漫天大雪,遲疑了一瞬。
然後低著頭慢吞吞地在便簽上寫下一行小字。
暮色四合,他倆逃課的惡劣行為終於被紀律委員舉報。
電話打到了盛旭手機裡,他上午剛送陸嘉延去機場,下午就來給盛明稚收拾爛攤子。
盛明稚下山的時候,不幸發起了高燒。
江彆隻好背著他,一步一步往下走-
盛明稚做了一晚上的夢,第二天一早起來,頭還是暈的。
在床上坐了好幾秒,視線漸漸從房間裡收回來。
才忽然意識到。
哦,他不在自己家。
記憶一點一點的回籠。
盛明稚想起自己昨晚上狠狠揍了宋翊一頓,然後跟陸嘉延吵了一架,接著很丟人的跑到沈苓家裡來住了一晚上,又沒忍住難過的哭了一場,哭著哭著哭累了,就睡著了。
他還以為,昨晚上吵的那麼凶。
自己至少,也稍微失眠一下下,才比較合理。
完全沒有。
睡得特彆好,一覺睡到天亮。
而且一大早起來,盛明稚就後悔了!!
鑽石豪車彆墅遊艇的畫麵走馬觀花一般在他眼前浮現,那種後悔的感覺微妙的加強不少。
果然吵架就不能在晚上吵,晚上自帶那種抑鬱的Buff,一點點小事都會被放大無數倍。
其實現在想想,他也沒有昨晚上那麼生氣了!
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。
盛明稚想起自己氣勢洶洶的要鬨離婚,嘴角就一抽。
推開門,看到沈苓已經坐在客廳沙發。
似乎正在跟誰微信聊天,看到他就做賊心虛一般把手機給收了起來。
盛明稚遲疑的看了她一眼:“鬼鬼祟祟的乾什麼。”
沈苓乾笑一聲,連忙道:“你昨晚不是說要離婚嗎,我在給你聯係律師!”
盛明稚:……
也不用。
這麼積極。
沈苓把電腦往他麵前一推。
屏幕中顯示了兩張圖。
一張圖是一個樸素的中年男人,穿了一件更加樸素的polo衫,站在鄉間水泥路上,提著一個掉皮的公文包。
另一張圖是一排展開,雙手抱臂的精英律師團隊。
沈苓:“選一個律師給你打離婚官司。”
盛明稚:“……”
他凝視了電腦屏幕兩秒。
然後做作的一指樸素的中年男人:“就他吧。”
看起來就能把離婚官司打失敗的樣子.jpg
小盛老師勝券在握。
沈苓一頓:“哇。可以,看得出來你鐵了心要跟陸嘉延離婚了。要是發揮的好,離婚後,你就隻能去牢裡看陸嘉延了。”
盛明稚:“???”
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盛明稚警惕地開口,指著中年男人:“他姓什麼?”
沈苓真誠地:“姓羅。”
……
……
“我又沒說現在要離婚。”盛明稚企圖糊弄話題:“到時候再說吧。”
“那好吧,看你。”沈苓看了眼時間:“我今天還有個聚會,先走了。你自己在家裡弄點吃的。”
說完,跟有狗在後麵追她一樣,跑得比開車都快。
盛明稚覺得她行為反常的詭異,而且莫名其妙。
不過,他也確實有點餓了。
昨天本來就沒怎麼吃飯,晚上還跟宋翊打了一架,氣都被氣飽了,哪還有心情吃飯。
想起陸嘉延,就更氣。
小盛老師化悲憤為食欲,從冰箱裡翻出了兩包螺螄粉,直接全都下到了鍋裡。
十分鐘之後,盛明稚直接端著鍋坐在沙發上,準備開動。
他打開了電視選了一個搞笑綜藝節目,讓冷清的家裡熱鬨一些。
剛嗦了兩口,門口就傳來動靜。
盛明稚以為是去而複返的沈苓,估計是忘帶什麼東西了,所以沒理會。
結果門一打開,來的不是沈苓,是風塵仆仆的陸嘉延。
男人雖然穿得很整潔,但依然看得出臉色有些疲憊。
結果,就在他抬眼看到盛明稚後,陸嘉延以一個開門的姿勢愣住。
不知怎麼,他想起了自己一小時前收到的,沈苓的微信——也是他沒忍住趕過來的原因。
沈苓:【陸哥,明稚真的很難過,食不下咽,一晚上沒睡,又憔悴又可憐。】
沈苓:【傷心欲絕了可以說,還在家裡以淚洗麵!】
……
陸嘉延的視線緩緩下落,似乎在找“食不下咽”的證據。
盛明稚“嗦”螺螄粉的動作整一個停住,收住看綜藝時發出的“鵝鵝”笑聲,姿勢僵硬地與陸嘉延對視。
他還穿著厚重的居家睡衣,頭發淩亂的像個雞窩,表情茫然,嘴角還有沾上的湯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