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第二十六章(2 / 2)

過了一會兒,葉榮秋小聲嘀咕道:“我好冷,好難受。”

黑狗看看他的臉,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,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——葉榮秋額頭很燙,看來是發燒了。這幾天總是斷斷續續地下著小雨,氣溫變化大,他們沒有傘,淋了雨就著涼。他們又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的,葉榮秋病了的確不奇怪。

黑狗心想既然病了那在野外過夜隻怕會讓他病的更厲害,還是得抓緊趕到鎮子上,給他喝口熱湯暖暖。黑狗問葉榮秋:“你還能走嗎?”

葉榮秋抬起頭,又用那種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,無聲地譴責黑狗的良心。

黑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笑得很無奈。他搖搖頭,在葉榮秋麵前蹲下:“大侄子,上來吧,我背你走。”

葉榮秋倒也不客氣,扶著樹乾站起來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黑狗寬厚結實的背。他實在是太難受了,身上疼,頭裡昏,胃裡又在翻滾,剛吃下去的兩個饃饃不甘屈居於他的胃囊裡鬨著要造反,他是實在舍不得這些糧食因此才強壓著,其他書友正在看:。

地上真的很滑,黑狗背上又背了個人,隻好撿了根粗實的木棍當做拐杖,一步一步踏實地向前走去。

葉榮秋昏昏沉沉地趴在黑狗身上,聽見黑狗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:“自己抓穩了,彆滑下來。”葉榮秋緊了緊胳膊,有種安心的感覺。

黑狗一邊走,一邊抱怨道:“我當初怎麼招了你這麼個討嫌的家夥?早知道絕不攬這事兒。讓黃三爺管了你也好過現在。”

葉榮秋正覺得自己可憐委屈,這時候他隻能允許彆人順著他縱容他保護他,半點受不了任何埋怨和指責,黑狗這兩句話刺得他全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。他生氣地說:“你這人討厭的很!就曉得欺負我!”話是這麼說,摟著黑狗的胳膊卻收得更緊了。

由於葉榮秋病了,他們趕路的速度被大大減緩了,因此直到天黑的時候都沒能走到下一個城鎮。葉榮秋燒的迷迷糊糊的,時醒時昏。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,天色已經黑了,月亮高高掛著,暗淡的銀輝照亮著前方的路,黑狗還在堅定地走著。

葉榮秋昏昏沉沉地問道:“什麼時候了?”

黑狗說:“你不是有表嗎?”

葉榮秋抬起手腕,把表湊到眼前,勉強看清:已經過了十二點了。那塊表大概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了,是他二十歲的時候葉向民送給他的禮物,德國製造,他寶貝的很,每天都帶著。德國表也爭氣,兩年過去一秒都沒走岔過。

天上的雨已經不下了,葉榮秋卻覺得胸口潮潮的,那是黑狗背上出的汗。他終於良心發現,小聲問道:“你一直在走?累嗎?”

黑狗說:“還行。”

他背著葉榮秋又走了一會兒,前麵出現了一座鄂王廟。那廟是百年前建造的,現在已經破敗,帶可供旅人歇腳避雨。黑狗一天隻吃了一個饃饃,此時也早已又累又餓,於是他背著葉榮秋走進了那座小廟。

“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吧。”

葉榮秋沒有意見。

黑狗把糧袋子裡還剩的一些碎屑倒進嘴裡,又喝了點水,就準備睡了。臨睡前,他摸了摸葉榮秋的額頭,燒得還是很厲害。

葉榮秋裹著夾棉軍大衣不停發抖:“我好冷。”

黑狗想了想,自己靠到牆角,把葉榮秋身上的軍大衣脫了披到他身前,然後將他拖進自己懷裡,讓他的背脊貼著自己胸膛,緊緊抱著他:“好點沒?”

葉榮秋迷迷糊糊的搖搖頭。

黑狗恨這家夥真難伺候,咬牙道:“再煩我就丟下你不管了。你以為這還是在你葉家?”

葉榮秋果然被他嚇住了,木愣愣地點點頭,又往黑狗懷裡縮了點。

黑狗把下巴擱到他肩窩裡,頭靠著他的頭,打著哈欠道:“快睡吧,明早再進城。”

葉榮秋閉上眼睛,安安靜靜地睡過去了。

翌日早上,葉榮秋感覺到背後那個溫暖的懷抱消失了。他想睜開眼,但是身體很重,怎麼也醒不過來。然後他感覺到自己手腕上有什麼東西被人卸掉了——是他的手表。

葉榮秋突然慌了起來,他能感覺到虛汗從腦門上冒了出來,可他就是睜不開眼睛,全身又酸又痛,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。

“不……不!”葉榮秋絕望地心想:“不要丟下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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